雷臣忠暂时不知道的是,石静其实非常能理解他所要表达的意思。要知道在某种程度上,催化石静来到追狸果的除了她想要达成的执念外,记录了这群哨兵生平的档案簿也功不可没。
一个人若要完全理解另一个人,大概必须有过类似的处境,受过类似的痛苦。石静愿意予以宽恕,不想谴责他们犯下的错误。
雨打在后门一株芭蕉叶上,于叶片汇成水洼,她的雷臣忠之间的谈话被一阵闷响打断,阳浩禹从床上跌落——他睁眼了。
“阳仔!”雷臣忠激动地大跨步站到玻璃前,石静不紧不慢的迈开腿:“还昏着呢,叫不答应的。”
就如石静所说,阳浩禹虽然睁了眼,支着床沿坐在地上,但神情呆滞,对两人的声音没有丝毫反应。
“比我想的要早一点……”石静戳了戳雷臣忠的手臂:“你走吧,让其他人别接近这里,哨兵素太杂会让他攻击性变强。”
雷臣忠决定听从专业人士的指导,他走远后石静又等了一会儿,放任信息素从身体里溢出,遮盖住原本哨兵的气味,这才按下开关打开了门。
“……说起来你还没成年啊。”她把静闭室的灯光调得昏暗,在自言自语中解开衣扣,一步步向阳浩禹走去,到达他面前时已是一丝不挂的状态:“这可怎么办,你现在又不清醒。”
阳浩禹无知无觉的垂着脑袋,石静跪坐在他身边抬起他的下巴:“身份证上成年,不算我知法犯法吧,小朋友。”虎口卡出少年哨兵的喉管,他眼睫扇动一下,莫名显露出一丝乖顺。
石静发间的触角探出,在阳浩禹额头处徘徊,好像一只要汲取花蜜的蜂类在挑选即将下口的位置。
「啊,好熟悉的场景,偷食禁果?不过你都老了。」
又开始了,不过石静这次没闲心理会他。
「你和任何一个可怜虫都能上床是不是?」
这又不难,操男人有什么难的,这家伙在鬼叫个什么劲。
石静心无旁骛,红发的幻影自讨没趣的立在一旁,神情变的有些颓然,而石静背对幻影,在触角贴上阳浩禹额角的一刹那,沉入他的精神领域。
石静在中学时有那么一段时间沉迷于一些内容晦涩的书籍,她读《伊利亚特》,其中一个文段写道:幻梦有两扇门,一扇是结实的兽角,一扇是柔和的象牙。象牙门放出的梦是错觉,是幻想;兽角门放出的梦可以被验证,不过凡人不知道。
偶尔石静会觉得,向导的能力如果发挥到极致,是可以将精神层面的事物投射到现实中的。这种想法带着点童话意味的荒谬,除了让她的心理评估分数更降一层楼外,并没有发生其他现实中的显化。
属于阳浩禹的“兽角门”正在下雨,石静已经开始厌烦从现实到梦境都连绵不断的雨水了。她快步走在人迹稀疏的街道上,一时不察重重踏进了水洼里,污水浸湿了鞋袜,真实的触感让她一时有些紊乱。
不怪a级向导脑子都有点问题,毕竟总是沉浸在由意识构造的世界里,精神状态会出错也是情有可原。
石静抬起脚,她身上出现的米色小西装早就湿透了,裸色的高跟鞋完美的成为了一艘造型精巧的渗水香蕉船,她无语的抖了抖腿,无视过路行人对她投以注目礼的视线,自顾自的继续行走在湿滑的街巷。
可以用游戏副本来形容石静现在的处境,她进入阳浩禹意识层面的投射就像玩游戏时加载一段dlc,在全新的地图里开展冒险。
……不过这片地图还真是完善的惊人,石静在下雨前坐了趟公交绕着环城路转了一圈,确定了大致范围。
阳浩禹的家乡y县是个典型的南方小县城,算不得多大,但要在其中找一个人多少有点大海捞针。他离开家乡收到松柏志愿征集的时间大约是十三岁前,也就是说在这个梦里他大概率会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夜晚下着大雨的县城街道一路走来没有哪家小卖部开着门,石静也就没有伞,贴身的西装很有旧时代工薪族的味道,是有些厚实的布料,吸了水穿在身上有些沉重。
石静按照她的记忆,重点寻找着逼仄小巷内破旧的房屋。阳浩禹没有父母,三岁前在孤儿院,三岁后被年迈丧子的舅爷爷和舅奶奶收养,又过了两年舅爷爷去世,他就和舅奶奶在y县旧城区的廉租房里相依为命。
旧城区是挺好找的,除了一些的老旧的小别墅独立出来外,就是窗户密密麻麻排布的公屋,可公屋这么多扇门,难道要一个个去敲门问……好像也不是不行。石静当机立断,直接敲响了一楼住户的门。
“谁啊!大半夜的!”门没开,有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放轻的脚步声走到门口,似乎是在扒着猫眼朝外看。
所以说,这么真实很容易把向导弄出精神病的。石静默默腹诽,扬声道:“大哥,你们这栋楼有没有个姓阳的小男孩啊,和他奶一起在这片租房子的!”
“姓杨的可多了,你大半夜找小孩干嘛呢,拐卖儿童啊。”男人很是谨慎的把门开了一条缝,眼神扫过石静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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