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都在发狂,我每隔一个时辰给他喂一次药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霍胭脂了解冯观这人,自然信他的话,只是对于冯观与王振交好此事,她向来不悦。
她怒然问?:“我不懂,他这种恶贯满盈之人死不足惜,你为何总是护着他?”
冯观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瘦弱男童,叹道:“他是罪恶滔天,但他一直拿命来护着我,对我极好,与我情?同手足,我无法看着他被杀。”
霍胭脂依旧无法理解他的立场,冷冷地嘲讽:“呵,如今他与姜云初刀剑相向,我倒要看你如何护着这个恶人!”
言毕,她甩袖转身,动作利索地从窗台跳跃出去,很快消失。
待万籁俱寂时,藏于衣柜的齐铭瑄打开柜门,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自古情?义两难全,少游兄,这回你麻烦了。”
他本来打算藏于此处闹新?房,如今只能替新?郎解决麻烦了。
冯观艰难地坐起身来:“少说风凉话,动用你的人脉帮我查一查玉芙蓉和程铁英背后的主子。”
齐铭瑄坐到桌子,一脚抬起踩在凳脚上:“程铁英的主子不是王振么?”
冯观双手交叠枕着头,慢声道:“王振这人惜命,他认定是襄王给他下毒,一心想要从襄王手里取得解药,根本不可能派程铁英杀他,而且襄王死的那?天晚上,王振差点毒发身亡。”
齐铭瑄手拿着桌上的桂圆剥壳:“唔,此事的确耐人寻味。”
冯观看向齐铭瑄,分析道:“玉芙蓉能在东林苑杀了路贵妃,给王振下毒,肯定有一股未知的势力帮她。起初我怀疑是襄王,可毒不是襄王给她的,襄王又被杀死,这让我更加肯定,玉芙蓉跟程铁英背后的主人很可能是同一个。”
齐铭瑄将桂圆放入口中?咀嚼,利索地将桂圆核吐出,随后端起酒杯,回应:“唔,此事的确耐人寻味。”
冯观见此,眉头一蹙:“酒你别喝,赶紧帮我去查。”
齐铭瑄捏着酒杯,不满地怒诉:“我大老?远来是要喝你喜酒的,如今让我办事,酒水也不给我喝,你也太刻薄了吧,冯少游。”
冯观神色散漫:“你喝酒我没意见,可你手上的是合卺酒。”
齐铭瑄嗤笑:“反正你也成不了亲,让我喝两口又如何。”
“嗯,你喝吧。”冯观漫不经?心道。
齐铭瑄满意地笑了:“这才是好兄弟嘛!”
他从未喝过合卺酒,觉得新?鲜,啜了一口后觉得不够爽,端起酒壶,站起身来喝了整整一壶。
尔后,他发现有些不对劲,便问?:“这合卺酒喝了之后怎么感?觉浑身发烫?”
冯观咧开嘴,给他个腹黑的笑容:“刚才我忘了告诉你,里头有催、情?、药。”
“嘭!”
齐铭瑄骂了句后,狼狈地跑出去。
冯观脸去笑意,躺回床上,虽心事重?重?,但因过于虚弱困倦,很快陷入了昏迷。
姜云初醒来时,已?是夜幕降临。
她置身的地方是一间完全按照她喜好布置的新?房,面前的床榻上躺着脸色苍白的冯观。
冯观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皱,眼皮微动,似乎正做着什么噩梦。
十七到门外?守着,姜雨霖把刀递给她:“送他上路吧。”
紧攥着手里的刀,她走过去看着熟睡的冯观,心想着,只要一刀,只要轻轻地在他颈中?一抹,所有的仇恨都会?烟消云散了。
带着痛苦的恨意,她轻轻地将冰冷的刀锋架在冯观的脖子上。
这个平日里异常警惕的男人却毫无知觉,只是嘴角微动,似乎梦里十分痛苦。
她的手上微微用力,血丝从刀刃间微微渗出,已?经?割破了男人薄薄的皮肤,只要再往下一分……
此时,男人在梦里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痛楚,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手指微动,像是要抓住什么。他似乎在大吼大叫,可是其?实发出的声音极其?轻微,轻得几乎听?不清。
可姜云初偏偏天生耳力异于常人,将这细微的声音听?着一清二楚。
他喊道:“笙笙……笙笙别怕……笙笙对不起……笙笙别走……笙笙我错了……”
姜云初手一颤,刀“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姜雨霖以为冯观醒了,急忙上前将姜云初护在身后,然而姜云初却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痛苦地跑了出去。
及至湖畔,她蹲下来失声痛哭。
姜雨霖走过来蹲下,一如年幼时伸手摸摸她的头,温柔地呵护着。
姜云初擦了擦泪水,抬眸瞧见兄长在月色之下依旧光风霁月,一尘不染,忽然明白了霍胭脂为何明知这男人是捂不热的石头,却依旧飞蛾扑火。
她想,天底下的女人在爱情?面前大抵都这般吧,明知不可能,却依旧自欺欺人。
跟随兄长祭拜了生父和春莹,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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