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瑜觉得恶心,那他能怎么样呢?也不能怎么样吧,大概率还是选择当一只缩头乌龟,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和他训练斗嘴,他一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取向和这么多年的师兄闹掰。何烯年在李瑜沉默的这会儿把自己给开导了,反正结果都一样,答案也不重要了。他正想绕过这个话题的时候,李瑜却说话了。“也不恶心吧,书上说这个好像是天生的?而且好多国家都允许同性结婚了。”一直敲着的锣鼓停下了,变成了清脆的鼓边声,“笃笃笃笃笃”。何烯年在这清脆的鼓边声中慢慢笑了,笑得肩膀都一耸一耸地,笑得李瑜莫名其妙以为自己又输出了什么神发言,一个劲问他笑什么。等到何烯年终于笑够了,他才慢慢说道:“就是没想到你还有不缺心眼的时候。”李瑜觉得自己被内涵了,但他没有证据。 赌输了上午场的比赛结束得很快,表演质量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看来下午的竞争会很大。丰年狮馆和德胜狮馆都被排在了下午场次,甚至是先后表演的顺序,何烯年他们的表演在后面。德胜狮馆表演的时候他们已经去后台做准备候场了,没能看演出,但是他们几个在后台能听到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喝彩。低迷了一上午的观众被他们的表演炒热了气氛。李瑜苦笑一声,“太倒霉了我们,这怎么玩。”几个鼓乐队的师弟也臊眉耷眼的,不说话了。接在冠军后面出场,给大家的压力显而易见。何烯年心里也没底,但他不能表现处理,于是他拍了拍手,鼓舞大家,“看开点,也不是第一次对上他们了,我们完成自己的表演就好了。”但是观众好像和他们对着干似的,何烯年话音刚落,一阵欢呼声再次响起。几个人围成一个圈,肩膀搭着肩膀,半弯下腰,一起喊了声加油,然后踩着德胜狮队留下的欢呼入了场。架鼓,拳礼,待一切准备就绪,何烯年戴上了狮头。几声清脆的鼓边敲击声响起后,台上的狮子慢慢醒了,摇摇晃晃地迈动着步伐。上桩、凌空跳跃、推进、跳桩、头尾互掉,每一个动作都在稳步推进,狮子随着鼓点在梅花桩上来回跳跃。何烯年的呼吸愈发急促,左肩又开始隐隐作痛,左臂已经开始发抖了,不过还能忍。
他们在桩台上停顿,台下的冯子文紧紧盯着高桩上的狮子,准备随时变换鼓点。狮子半蹲下身的时候,鼓点又变得激烈起来了。半伏下身体的狮子像极了锁定了猎物的凶猛猫科动物。狮子纵身一跃跨到了前面的一根高桩,随后前脚迅速抬起,狮头前探,完成了一个漂亮的钳腰饮水。与此同时,观众席上爆发了掌声和欢呼。何烯年踩着李瑜的大腿借力,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下一个桩台上。他们原地休息了一会,然后李瑜抱着何烯年准备连续跳桩,他们需要跨过三条高桩,完成将近三米的跳跃才算完成这个动作。李瑜深吸一口气,抱着何烯年纵身一跃!但是,变故还是发生了,何烯年本应落在第四根高桩的桩台上,但是李瑜跳到第三根高桩时放在何烯年腰上的一只手不知为何瞬间卸了力,何烯年失去一边的支撑,身子在半空中歪了,脚尖堪堪擦过了桩台的边缘,他试图像上次那样挺着腰坚持。但这次运气没有眷顾他们,没有着力点,何烯年也不可能凌空停滞,而且他的体力也支撑不住了,他顶着狮头从两米多的高桩摔了下去。地面垫着保护垫,摔下去的时候不疼,但是还是把何烯年摔得有点蒙,坐在地上愣了会神,欢呼声潮水般褪去,周围安静下来,何烯年耳朵嗡嗡的,坐在地上听不见任何声音。过了会儿才隐约听到了有人喊他名字。他愣愣地抬头,看到正在从高桩上跳下来的李瑜,才反应过来,他掉下来了。冯子文把鼓声放到最慢,观众的欢呼声也静下来了,何烯年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甩甩头让自己从片刻的怔愣中清醒过来。李瑜跳了下来站在他面前,无声询问他是否可以继续,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持。何烯年知道李瑜的手情况不太乐观,李瑜也知道何烯年这一下摔得难受。但是表演还没结束,他们还有机会。何烯年戴上狮头,李瑜也重新披上狮尾。重新准备好之后,鼓锣声再次响起,何烯年被抱着重新上了高桩,李瑜也跳上了高桩。何烯年低声问李瑜的情况,李瑜只说没问题。他们配合多年,对彼此的状态都非常了解,李瑜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逞强,他说可以就是能撑完这场比赛。。他们踩着鼓点完成了剩下的动作,其实刚刚那个没完成的跳跃已经是整个套路里面最后一个高难度动作了,剩下的他们虽然体力已经几近透支,但也能完成,只是观众席再也没有出现欢呼。直到他们翻身落桩的时候,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冯子文他们立马上来接过了狮被,和他们一起走进了更衣室。一进去,李瑜就先道了歉,把一切责任揽了上身,何烯年摇摇头,“别说傻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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