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嗓子被糊住了,鼻子也被塞住了,眼睛刺痛。许骋听他不回答,以为何烯年还在硬撑着不想告诉他,于是软硬兼施。“你不说我就去狮馆等你,等到你出现为止。”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不接受你的违约,你别想一句话打发我。”何烯年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塌,先前对自己的告诫此刻已然蒸发,他用力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声说:“骋哥,我在医院。”许骋一听就炸了,没想到何烯年把自己折腾去了医院,他惊讶道:“什么!?你在哪儿?”不知道是因为熬了一晚上还是水喝少了,短短一句话居然还把他嗓子给喊劈了。何烯年连忙补充道:“我没事,我爸高血压犯了要住院,我得陪床,你别担心。”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不担心的话许骋又何必因为苏杞短短几句话就大半夜的跑这一趟。他现在只庆幸自己跑了这一趟,不然等发现何烯年想要跟他解约再来,黄花菜都凉了。许骋挂了电话之后打了车直奔医院,饶是晚上没什么车,还是半个小时之后才到了医院。出租车缓缓驶到急诊大门的时候,许骋远远就看到了现在门口的何烯年。急诊门口只站着他,惨白的灯光在他身后铺开,他穿着件黑色毛衣站在凌晨的冷风中,用单薄的身躯独自面对破晓前最黑的夜,整个人几乎要融入了夜色里。车子驶过来的时候何烯年眯眼看过去,但因为逆着光,他看不清车上有什么人。直到后车门打开,许骋迈步下车,朝着他走过来。何烯年早就过了相信光的年纪,但是许骋在车灯中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他有点矫情地想,许骋出现以后,那些曾经困住他的黑暗,好像真的变得亮堂了一点。许骋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他申请,边走边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一抖披了在他身上。许骋的体温瞬间笼罩了他,何烯年看着他,下意识抬手抓住两片衣领。冰冷的指尖擦过了许骋来不及收回的手,几乎和空气一样的温度冷得许骋蹙起眉,“穿这么少也不知道在里面坐着?”说完就单手搂着何烯年肩膀把他带进了医院。他们也不能坐在急诊聊,而且这个时间医院的饭堂已经开了,两人就一起去了医院的饭堂,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
时间太早了,食堂几乎没什么人,只有阿姨大叔备餐和时不时的交谈,他们找了个角落坐着。许骋买了两罐热咖啡,放在了自己和何烯年面前,然后坐了在他对面摆出了兴师问罪的姿态,抬抬下巴说:“说吧,怎么回事。”何烯年恍惚觉得他背后写了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坦白从宽何烯年一时半会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着开口,“你问哪件事?”许骋几乎要被气笑了,“每一件事。”何烯年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虚哪里来的,和那个晚上被抓包抽烟的心虚一样,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披着许骋的大衣,鼻息间萦绕着许骋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冷冽的木质香,已经变得很淡了,许骋一晚上又飞机又坐车,衣服的味道不会太好闻,但是还是把何烯年隔绝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之外,让他终于不再没着没落。何烯年捧着热咖啡暖手,想了想还是决定从他们的雇佣关系说起。“对不起,合约的要求我们没办法完成了,等下我让李瑜推荐一家更好的狮馆给你,你和他们继续合作吧,我保证那家狮馆比我们优秀得多,至于违约金,我会照合同赔付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没看许骋,怕被许骋注视着他会说不下去,尽管他能感觉得到许骋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许骋沉默了半晌,重新开口的语气已经很平静,问他:“为什么?我总得知道原因。”何烯年依旧没看他,“今天的比赛我上了开幕式的套路,我们失败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其实我们试了不止这一次,说实话,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我终于对自己有了个清楚的认知了。”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许骋,许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能看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骋哥,你看走眼了,我们没这么厉害,我们只会搞砸你的开幕式。”许骋和他对视片刻,表情冷硬,语气也生硬极了,“我不接受。”倘若孙铭在这里,他就能意识到,这是他们许总发怒的前奏。何烯年握着咖啡罐的手收紧了,静静等待他的下文。“上周我们刚对过第一波宣传方案,素材已经剪好了初版,文案还剩最后的收尾部分,vr部分也已经基本确定,我们准备的一切因为你的一次比赛失利就全部推翻重来,大家做的一切全部白费,这些是你轻飘飘一句赔违约金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吗?”许骋摆出了在谈判桌上的架势,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每一个字都怼得何烯年无地自容,他又低下了头。许骋继续一字一句说:“何烯年,你赔不起,作为甲方,我也不接受。”何烯年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他无从反驳,许骋说的每一个问题他都没有考虑过,他选择了最懦弱也最容易的一条路,一如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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