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握着的手举在半空中,从许骋的视线看过去刚好挡住了何烯年的半张脸。许骋诧异极了,低头看他,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问何烯年怎么了。过了不知道多久,许骋觉得两人交握着的手都微微出汗了,何烯年才连名带姓喊他。“许骋。”许骋喉间干涩,艰难地嗯了一声。何烯年又重复了一遍,“许骋。”“我在。”许骋轻声说。何烯年又沉默了好久,许骋在这并不漫长的等待里面愈发紧张,心跳加速。终于何烯年开口了。“许骋,你再等等我好不好?”一路回来何烯年其实想了很多很多,想他们这半年来的相识相处,想自己前途未卜的人生,想何坚的病和脾气。而想得最多的还是许骋。初次见面端方矜持的许骋,对他赞同认可的许骋,说喜欢他的许骋,跨越几千公里赶回南城开导他的许骋,还有每一次看他都那么认真的许骋。何烯年从小到大很少执著于什么东西,他总是在被推着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他好像什么都不太在乎,什么都可以放弃,哪怕是从小就喜欢的画画也可以说扔就扔,好几年都不曾捡起来。遇到许骋之前,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性取向也无所谓,他能瞒一辈子。但是他已经越来越没办法骗自己了,他这二十六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这么渴望地想抓住些什么。许骋不是狮头和纸笔这些死物,转头就能捡回来。他是个人,有喜怒哀乐,会难过,会跑,会离开,会喜欢他,那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也会不喜欢他。何烯年想尽可能地把许骋的喜欢留得久一点。但是一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再炽热终究也只会冷却,他相信许骋喜欢他,却对自己没有信心,自己这么一个人,许骋能爱多久?他患得患失,慌不择路,于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何烯年甚至不知道自己让许骋等什么,是等他给许骋的信任一个交代,还是等自己处理好无解的一团乱麻?何烯年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就是自私地想让许骋先等一等他。他已经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许骋离开了,或许很早之前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不行了。何烯年感受过太多次心动的滋味,知道许骋是个多么好的人,他不想放手了,哪怕自己有那么多的后顾之忧。但这个晚上,在里离南城几千公里外的地方,这里没有狮馆、除了许骋没有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那些担忧全部被抛之脑后。何烯年满心满眼只有许骋。
哪怕只有这么一次,他想为自己着想一次,为自己勇敢一次。何烯年说完那句话手就紧紧握着许骋的手,不松开,也不看他,只低头默默等着许骋开口。而那句没头没尾的等等我,让此时此刻的许骋心花怒放。许骋不知道何烯年让他等多久,但是他知道等待的结果一定是他这段时间日思夜想的。何烯年终于愿意给他机会,更确切地说是他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抓住想要的。许骋稍稍用力想挣开何烯年握着的手,但一用力才发现,何烯年手劲还挺大,一下子居然挣不开。何烯年察觉到许骋想做什么,惊慌地抬起头看他,手也下意识松开了。何烯年以为许骋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无理要求,张嘴想说些什么给自己的话和行为找补。但是许骋挣脱出来的手反手就握住了他的手,何烯年错愕地看着许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许骋迎着他错愕的眼神,神情认真,薄唇仅矜持地吐出了一个字,“好。”他不追究前因后果,也不在乎细枝末节。他只要何烯年的一个表态,他说等,那自己就等,等多久、等什么也并不重要。那可是何烯年,他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等一个虚无的结果抑或是用漫长的无望搪塞他。何烯年被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说得鼻子发酸。称心如意的结果砸下来,惊大于喜,回味过来只有满腔的甜蜜。胸口的感情挤得满满当当,催使何烯年想做点什么。于是他抬眼看着许骋,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抱抱你吗?”许骋失笑,张开了手臂,在何烯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把人拉到了怀里,怀抱霎时被朝思暮想的人填得满满当当。何烯年的下巴磕在许骋的肩膀上,鼻尖都是许骋衣服上的洗涤剂味道,是很清新的柠檬香味。他慢慢把手环上了许骋的后腰,让这个拥抱变得完整,两个踟蹰了好久的人终于毫无距离地紧紧贴在一起。许骋一条手臂环在何烯年腰间,一只手兜着何烯年的后脑勺,俯在他耳边轻声说:“下次想抱我的话不用问,可以直接上手。”何烯年被热气呵得一阵战栗,许骋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泛红的耳廓和耳垂。 做到最好最后还是许骋先松开手,他把怀里的人轻轻扒拉出来,说:“好了,再抱下去我怕自己会做点别的。”大家都是男人,何烯年知道他在说什么,脸有点发热,退后一步,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那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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