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尖声笑了起来,惊得墙边树上的乌鸦都扑棱着翅膀飞离枝头。
她仰天大笑,越笑越大声,浊泪自那如老树皮般的脸艰难地落下。
又是一个蠢女人。曹蛊医在心里冷笑着想。
她年轻时一心扑在医术上,原本自在快活,却偏偏在二十二岁时遇见了那个骗子。那人从在山林之中见到她后便日日来痴缠她,整整五年,一日不辍, 最后更是在山贼掳她上山时不要命地奔来救她, 因此被生生砍下一条臂膀。
可就这样一个人, 与她成婚六年后仍是变了心。变心本也无妨, 念在曾经的夫妻恩情上好生分开便是了,可那人千不该万不该因贱人的挑拨之语而认定她会用蛊报复,竟欲将她和女儿毒死。
她稍微动了点手脚就让这二人自食恶果,然后带着女儿逃离。
可万万没想到这傻女儿长大后居然被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所骗,没名没分地跟人跑了,将行医赚的钱财都双手奉上不说,还被哄走了清白,大了肚子。
因女儿生的不是男娃,被吃定了她的婆家打骂得坏了身子,又在一场大病后变得痴傻,再不能行医问诊。夫家失了摇钱树,日子越过越差,恼怒之下竟将女儿活活打死。待她终于寻到盛京时,女儿的坟头草都长得二丈高了,外孙女也早被这群人卖了。
她便用蛊将这家人折磨致死,再辗转打听外孙女的去向。见倚樱被主家教养得极好,她还以为终于能放下心来,没想到仍是出了事。
倚樱回了南境后竟也被一个俊脸书生骗了心。成婚前那人中了噬心蛊,倚樱执意要替他解蛊。
当初的解蛊之法还未经她改进,是将蛊毒移至另一人身上,然后再行克制之术。解蛊后,中蛊之人可恢复原本的寿命,但被转移蛊毒的那个人却最多只能再活十年。
被转移蛊毒之人需全程清醒且自愿,不得有一丝悔意,否则中蛊之人就会当场暴毙。愿意不顾性命救那男人的只有他老娘和倚樱,倚樱知道那畜牲不忍心把蛊虫转移给老娘,便想牺牲自己。
她自然不能答应,将外孙女锁在家中不让出,婚事也给退了。
可倚樱仍是逃了出去,为他解了蛊。外孙女眼光不错,那畜牲有点本事,当真中了探花,可人家被京城高官榜下捉婿,哪里肯再要这么一个被蛊毒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
最后倚樱别说十年,连两年都没活过,就死在了她怀里。
曹蛊医将自己从痛苦的往事里拔出来,又问了宋娴慈一句:“你当真要救一个男人?”
“男人”二字被加重了语调,带着浓重的厌恶和鄙夷。
宋娴慈被宁濯严严实实挡在身后,闻言虽听出了曹蛊医的不喜,却不愿放过这唯一的生机,忙探出头来:“是,还望曹蛊医看在倚樱的面上救救我夫君,娴慈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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