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便大方请人进门:“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
冬凌曾经告诉他,楚若空在话本中,始终是个被段闻先欺负的可怜人,且无论被段闻先如何对待,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听得余灯多少对他都有点恻隐之心。如今也很容易就对他减少了防备。
楚若空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却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足足喝了一杯水,才艰难开口:“裴道友应该记得时常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吧?”
余灯点头:“记得,他好像是你的道侣?”
楚若空却摇头:“他并非将我视为道侣。说来十分羞愧,我与他本是好友,却……却莫名发展成了如今的关系,看似道侣,他却并未说过喜欢我的话,也没有想与我合籍结下道侣之契……当然,我此番前来,不是向你发牢骚,而是,我觉得,裴道友可能需要小心一些,注意一下我这位朋友。”
余灯下意识猜测是不是段闻先对他的身份有了怀疑,但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于是问:“为何?”
楚若空深吸了一口气,果断道:“我刚刚才发现……他可能把我当作了某个人的替代品。前天,我听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你比我更像‘他’。我不知道他到底觉得我们像谁,但是他既然诱骗我和他变成了这样的关系,也许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你……我怕他也骗你,所以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来提醒你,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多事。”
余灯没想到段闻先竟然真的能从自己身上看出曾经的影子,同时也确定了楚若空的确被段闻先当作替身的事,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如何骗你的?”最后,余灯只能再旁敲侧击出更多段闻先的事。
但楚若空却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也许是觉得被人骗了很丢人,他垂下眼睛,简单道:“虚情假意与你做朋友,再寻时机发生点什么……我原本很相信他的,但是这么多年……一百多年了吧,再笨的人也能看出点什么了。”
余灯想起他们之前别扭的气氛,了然道:“你想离开他?”
“是。”楚若空很坦然,“但是他不会放我走,我也不明白,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为什么不能让我走,他心中的那个人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得连一个替代品他都舍不得。”
余灯有点心虚,但是又觉得自己实在无辜,便没有和他讨论段闻先心中的人,而是叹道:“你是个好人。”
余灯的夸赞朴实又突然,楚若空差点以为他说自己是个傻子。他笑了笑,说:“我并非好人,道友看错了。”
“如果他对我诱骗成功,也许你就能得到想要的自由了,但你却先来提醒了我。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这样道心稳固的好苗子怎么会落在段闻先手里被如此折磨?真是没有天理。
楚若空笑得温和:“我是想离开,但这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的父母从我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为人行事要无愧于心、无愧于父母、无愧于天地。若是知道了我放任别人替我受苦,会瞧不起我的。”
余灯叹气。
“令尊令堂也是君子。不知他们……”
“他们已经去世了。”
余灯见他平淡的样子,觉得他的父母大概不是段闻先所杀,或者是,楚若空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他所杀。
“怎会如此?”
“说起来这件事,段闻先还瞒了我许久。”楚若空的神态悲伤,提起段闻先时却没有仇恨,“我们一同在外游历之时,父母被人所害,段闻先拦截了送给我的消息,瞒了我很久,说怕我难过。可我后来知晓此事时也仍旧难过,我不明白,他一开始为何要瞒我。”
余灯也想到了谢倚澜刚才的隐瞒,深有同感:“的确,说着为人着想的理由,却根本没有意义。”
楚若空想到段闻先就觉得无力,但他的人生却已经被对方占据。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慢慢地才发现,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余灯却在关注另一个问题:“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是谁?”
楚若空惭愧道:“我不知道。”
他被这惭愧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折磨了上百年,本来还算开朗的人,如今,秀丽的眉眼中却总是带着抑郁之色:“快一百年了,这些年来我从未放弃寻找蛛丝马迹,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杀人凶手的痕迹,我太弱了,什么都做不好,修为又差……我枉为人子。”
冬凌已经忍不住在余灯识海里叫了起来:你没有错啊只是被大坏蛋骗了呜呜呜我们小楚怎么这么可怜……段闻先你不得好死!
余灯问它:“你确定,在话本剧情如此改变的今日,仍旧还是段闻先杀了楚若空的父母?”
冬凌的哭声戛然而止:……我不确定。
余灯早就知道它不靠谱,所以也没有如何失望,用心安慰鼓励了楚若空之后,就把人送走了。
只是段闻先究竟知不知道楚若空来提醒他,又知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就不得而知了。
谢倚澜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