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前后左右看了看,到处都还是刚刚的样子,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但谢倚澜一个大活人却确确实实凭空消失了。他不觉得谢倚澜会一声不吭丢下自己,谢以澜堂堂一个化神期巅峰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掳走,余灯自己作为被这个化神期巅峰处处照看的人也不可能在谢倚澜的眼皮子底下轻易被人拐走,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可能进入了自己的幻境。
早就听说东海秘境有一个问心幻境,专门用来攻破心境不稳的修士,余灯还以为在谢倚澜的小心保护之下他不会中招,没想到这个问心幻境比他们想的要厉害得多。
问心幻境,会重复修士最痛苦的记忆或者最不可能得到的渴求,激发心魔,摧毁道心。余灯想了想,自己之前那短短二十多年,最痛苦的是在最后祭阵自杀,最求不得的是谢倚澜。
但他已经死而复生,再来一次大概不会再那么害怕。谢倚澜这个人,他也已经决定放手。这么一想,倒还有些期待这个幻境会给他带来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他做好了准备,幻境终于变了样子。
腥咸的海风从不远处吹来,将余灯的衣服吹起。脚下是一片带着潮意的沙滩。阳光下,蔚蓝的海水风平浪静,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波光粼粼。
余灯站在海滩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小了,低头看了看,忽然就被人摸了摸头。
“燃燃,发什么呆?”
余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师尊余岁安蹲下来看着他:“师尊带你回家,你还不高兴么?”
家?
他是个孤儿,哪里有家?
身体比余灯的意识更快做出了回应:“师尊,我很高兴的!”
女子直起身哈哈大笑几声,破坏了满身的仙气。
余岁安牵着“燃燃”的手,带着他往海边的小镇走去。
这一幕是余灯记忆中完全没有出现过的。
虽然余岁安说过是在海边小镇捡到的他,但他一点儿都没有印象。他的记忆开始于九霄仙宗,开始于师尊和谢倚澜,从来没有什么海边小镇,他也没去过海边。
而且师尊叫他“燃燃”,这很奇怪,“燃”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他记忆中,“燃燃”究竟是自己还是别人?谢倚澜帮他取假名时用了这个字,是巧合还是故意?
……还是只是同音字?
余灯开始思考:这是问心幻境编出来的虚假场景,还是……他遗失的那部分童年记忆?
可如果这真是他失去的记忆,师尊之后为什么会骗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是孤儿,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为什么会给他新取了名字,好像要把他跟过往彻底分开?
余灯保持着怀疑,跟着余岁安进了镇子。
路过许多面目模糊的人,余灯感觉这个孩子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们才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余岁安上前敲了敲院门,扬声道:“岑师姐,我带燃燃回来看你们了。”
门内一片寂静。
余岁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按住了随身的佩剑,绷紧了神经。
余灯这才迟钝地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
另一边,谢倚澜看着闭着眼睛安静站立的余灯,时不时就要探一探他身体的灵力,确认他没有大碍。
在余灯突然停下脚步时,谢倚澜抓住了一点问心幻境的尾巴,但他没办法立刻把它破坏将余灯拉出来,只是很快挣脱了自己的幻境,就这么守在了余灯身边。
他也想过去余灯的识海看看幻境,但是问心问心,本就是考验修士本人的心境,他这个外人进去了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只好在这里焦急地等待。
等待。
他已经很习惯做这件事了。毕竟他之前,已经等了三百年。
只是看着余灯紧闭的双眼,还是有点沉不住气。
而在余灯的识海深处,现在已经是一片血红。
余灯不知道其他人的幻境是否也会如此,闻到血腥味后,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佳的心理准备,却在余岁安推开门后,突然感觉到这个小小的身体开始崩溃。
这种崩溃是精神上的崩溃,余灯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又好像什么都看到了。眼睛里一片血红,鼻腔疼痛,脑袋里闪动着令人头晕的无意义的片状光芒,什么都感觉不到,看什么都是血红。
余岁安在叫他的名字,他听不到。地上躺着的人,他也看不到。世界闪烁着变成了黑白的画,唯有眼前的院子一片刺眼的红。
令人作呕的血液,四散的残肢,被啃咬后的肉块,无神的眼珠,裸露着内脏的尸体。
不止一个人。不止是大人。
余灯感觉自己陷入了错乱的噩梦。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看见了熟悉的房间和摆设,知道自己正坐在九霄仙宗自己的房间里。
粉雕玉琢的小孩正担忧地看着他:“……燃燃?”
余灯感觉喉咙滞涩,说不出话来。胸腔里满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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