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脏了吧唧的玩具熊,线头比隔壁瘸腿老头的袜子还多,耳朵上面还打了个丑补丁,看上去跟斑秃似的。
长得一副蠢样。
曲驰撇了撇嘴,不等动声色地用脚尖把布偶往自己的方向挪去,现在老大和那帮人正在揍人,自己这点小动作应该也发现不了。就这么想着,他把这只熊用脚尖勾了起来,偷偷摸摸地揣进口袋里。
“曲驰!赶紧给我过来。”为首的老大叫他过去,醒目的红毛下面是一道又细又长的刀疤。“我他妈揍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你给我好好看着他,别让他给我死了——”
“为啥还管他死不死?咱们不是光打人吗。”
“少废话,收钱办事。上面没让他死就得给老子吊着一口气。”红发青年扔给他两张红票,曲驰见状赶忙谄媚地收好,又多补上几句老大大气。“你看着他,顺便给他买点药。把伤养好了我们继续打。”
周围那群人也跟着附和,曲驰不懂也要装懂,立即表态自己绝对完成任务——待到所有人散去,剩下一地狼藉,他这才正眼瞧见这个趴在地上的,可怜的,狼狈的青年。
曲驰认得他,就是重点班新来的那个转学生。名字他还记得,陆慈安,听着像止咳糖浆。
陆慈安长得好看,柔顺的头发,白净的脸和那股文嗖嗖的气息和他们这群人一点都不一样,几乎所有女生的眼睛都快黏上这个男的了。以他自己的文化水平也不足以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就近乎天真般地觉得对方是那么的独一无二,他一看到对方就有些发热,近乎所有的热流涌向了脑袋里。尤其是他刚来的时候,特轰动,快要把整个楼梯口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慕名而来的。当时曲驰也有幸看到了,站在他老大身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当然,当时的样子肯定和现在这只残废的落水狗大为不同。
地上散落一堆东西,课本,卷子,被掏空的钱包,笔袋,连里面的签字笔也被翻了出来,还有踩碎的饭盒——看上去是挺可怜的,但他最讨厌可怜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呢?是这个吗。”
他踢了一脚那个半熟的苹果,苹果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到了对方手肘边上。
“还是这个。”他无聊地又踢了一脚,走到陆慈安身边的路似乎很漫长。
在这个视角下他只能看到一只前端沾满泥土和污渍的鞋,陆慈安撑起胳膊,费力地抬头眯起眼睛看着站在那里的曲驰。他的眼睛被打肿了,有些神志不清地听着对方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萦绕。是黄色的头发,黄色的头发。
他在说些什么?声音越来越远……
“呜——呃……咳咳咳。”
曲驰把脚上的破球鞋硬顶进他嘴巴里,叫他吃一嘴土老实一点。看着这幅精彩的画面。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现在被揍到匍匐在地上,滑稽的脸因干呕而涨得通红,往日清纯的脸颊上甚至还有几滴滑下来的泪。“你他妈也别嫌恶心啊,我鞋上还沾了你的口水,要吐去一边上去。没让你给我舔干净算你今天运气好。”
“哦,忘了。我说你为什么不吱声,问你话也不回答。原来是个哑巴啊。”
……
“哑巴就是无聊。”跟个死沙袋似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脸上的好看的死沙袋,就是被揍了,曲驰也不争气地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看。
“这有什么值得看的,一群没脑子的家伙。”他还看到有群男的也变态般围着看,曲驰转身上去就是一脚。
……
“脸倒是挺白的。”他还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张脸,“也不知道抹了什么。”
……
等等,好像不太对劲。
喂!醒醒——草!
完了,曲驰一屁股坐了下去。
真昏过去了!
……
盯着那张脸没欲望是假的,这样的日子过了快有两三个月,每次都是曲驰留下来打扫“战场”。
除了脸一无是处,身材瘦得跟白斩鸡一样的陆慈安也是越来越抗揍,从一开始的昏迷不醒到现在完整地坐在地上喘气,这一切都在证明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练出来的。
更奇怪的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奇怪。
陆慈安也察觉到眼前的这个黄毛,不,杂毛对自己没什么恶意,最多是用一种奇怪的但并不厌恶的情绪看着自己。
他叫曲驰。
没有像那些混混一样无理取闹。
曲驰长得并不凶悍,陆慈安把脑袋靠在膝盖上偷偷看着对方,只是偏深小麦色的皮肤使人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不太友善罢了。他强壮,健康的肌肉线条在他身上显示出一种蓬勃向上的美。曲驰平时也不和那些人一同抽烟,就只是在这个霸凌组织的最底层里帮忙善后。
很……美。这是一股富有生命力的气息,上天封住了他的咽喉,但赋予了他更能捕获美的事物的能力。
这是他在这片泥沼里发现的奇迹。
……
“陆慈安……靠!你,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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