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走出卧室,起居厅茶几上放着白瓷盅,他端起来狼吞虎咽地喝了两口,其实不饿的,但不喝又怕会糟蹋了佣人的心意。
黄净之在走廊拐角处撞见怀里抱着一盆翠绿吊钟的老管家,这东西插水就能活,开得枝叶繁茂,管家老胳膊老腿,搬起来还有些费力。
“怎么不让其他人搬?”黄净之伸手欲接过来,管家摇摇头笑道:“是准备送到先生书房里去的,我怕他们弄错,还是亲自来放心些。”他口中的先生指的自然是黄淮笙。
小时候的黄净之总觉得黄淮笙的书房大得吓人,三层楼挑高的墙壁被三面环绕的书架包围,俨然一个小型图书馆。年幼的他曾经在这里被父亲抱在腿上跟集团高层开视频会议,趁讨论激烈时偷偷从父亲怀里溜走,在迷宫一样顶天立地的一排排书架之间游走探险,跑累了窝在沙发一角睡着,让黄淮笙不得不中途喊停,走过来为幼子盖上厚厚的羊绒毯。
“给我吧。”黄净之再次伸手,不容拒绝地将那盆绿植接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他口气自然地问:“我爸在书房吗?”
管家道:“也许在,先生最近……”他说到一半停下来,表情有些哀伤。
黄净之抱着那盆沉甸甸的植物,心也跟着沉下去。
书房没什么变化,只是比小时候又多了几排书架,落地窗前偌大的黑胡桃木办公桌上堆积着需要董事长过目的文件,小山一样,像是把黄淮笙几十年如一日的公务繁忙取其冰山一角给具象化了。
人却不在,管家接过黄净之手里的吊钟,走到窗前弯腰放下,挪正位置,拍拍手直起身,回头看见少爷像小时候那样仰头望着满墙顶天立地的书架,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管家悄无声息地走到墙边,抬手按下一处开关,沉闷声响中,一排弧形书架自中心位一分为二,缓缓朝两侧开启,露出一扇红棕色木门。
黄净之瞳孔一震,他小时候把这间书房当迷宫探险,却从来不知道里面还有一道暗门。
“这是?”
管家快步走过去,压下鎏金门把手,笑容慈祥:“少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黄净之迟疑片刻,抬脚走进屋内,下一刻步伐定在那里,瞪大眼睛环绕一圈,久久回不了神。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黄淮笙会瞒着自己藏着这样一间屋子了。
如果有黄净之的骨灰级粉丝来到这间屋子,恐怕会欣喜若狂,因为这里满满当当放着的,全是他出道至今出过的所有实体专辑、官方海报、时尚杂志以及各类周边,甚至连粉丝应援物都有,统统被精心妥帖地收藏安放。
这些曾经在黄淮笙口中,一文不值哗众取宠的玩意儿,竟如此格格不入地在他的书房一角拥有着一席之地。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又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管家悄然退下,留黄净之一个人,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
从书房出来天已黑透,长而深的走廊静谧无声,佣人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路过同一层的影音室,半掩的房门内有光影晃动,隐约还能听见音量很轻的歌曲旋律,黄净之顿住脚步,立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门。
仿佛父子间偶然的心有灵犀,室内暗着灯,黄淮笙靠坐在第一排中间的沙发椅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荧幕,浅卡其色的休闲亚麻衬衫让他看起来不再像往常那样威严。
听见动静他转过头,父子俩隔空对视数秒,黄淮笙淡淡开口:“回来了?”
黄净之嗯了一声,说:“回来了。”
走过去挨着父亲坐下,视线平移至前方,又是一怔。
屏幕里播放着的,赫然是他曾经录过几期的真人秀综艺。
“你在那里头好像很开心。”黄淮笙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画面中,黄净之正同一名年长的圈内前辈聊天,他看起来很懂得讨长辈欢心,三言两句将对方逗得捧腹,自己也乐得前仰后合。仔细一瞧,那位前辈的岁数似乎跟黄淮笙差不多,而这对血浓于水的亲生父子,却从未有过如此温情的相处时刻。
“都是剧本。”黄净之跟他解释。
黄淮笙偏头瞥过来:“你这样揭人家的内幕,以后还混不混了?”
“不混了。”黄净之说:“我都退圈那么久了……还回去干什么。”
黄淮笙深深看他一眼:“那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你哪位?
“我人都回来了,你说呢?”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嘴硬心软,黄净之撂下这句,已经是主动在这场拉锯战中先一步退让,他妥协了,认输了,这些年也确实任性得够多了,早该学会认清现实。
人不能既要又要,一边享受着黄净之这个身份赋予的富贵荣华,一边拒绝承担应尽的责任。
“以前总说你玩物丧志,恨我吗?”
屏幕上流淌着的节目画面已经进入尾声,字幕一排排闪过,轻柔舒缓的bg旋律像是某种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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