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等叛逆期一过,不用大人开解,自己就想通了,成长路上缺失父母陪伴的孩子通常早熟,李济州也差不多,他早熟就熟在活得明白,但又太吝啬,从小没真真切切地体会过什么是爱,也就不懂怎么表达爱,物以稀为贵,爱在他这儿是个奢侈品,所以藏着掖着视若珍宝,轻易不会拿出来示人。
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打断母子俩的对话,客房管家举着托盘送来一杯热红酒和一壶花茶搁在茶几上,酒香与玫瑰花的芬芳气息弥漫开来。
方凝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转而看向窗外,高层视野宽广,一整面墙的玻璃将b市浩瀚璀璨的夜景呈于眼前,她安静地看了一阵,收回视线说:“我都快忘了黄净之长什么模样了,哦对,上次你提到的那个明星,我后来查了查,不是什么同名同姓,没想到这孩子性子比你还野,居然跑去娱乐圈混了几年,小时候倒看不出来,乖乖地跟在蒋婕身后,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
李济州听得一愣:“小时候?什么时候,你见过他?”
方凝双腿交叠,小臂支在膝上捏着酒杯晃了晃,语气自然:“不止我见过,你也见过。”
“什——”
“不过那时候你更小,才周岁,”她回忆起往事,脸上的笑涡都是少有的温柔:“还有张老照片呢,我也给带来了。”说着朝丢在不远处沙发扶手上的kelly包一努嘴,“去拿。”
许是霍然起身冲过去翻包的阵仗太过急切,又被方凝抓住机会揶揄:“慢点,我那包很贵。”
“弄坏了陪你一个。”话音落,照片抽出带起一声响,来自二十多年的一幕画面刷地铺陈眼前。
李济州瞳孔震颤,直愣愣呆住。
“这是……”
“是你周岁宴那天拍的,”方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疾不徐,像在讲故事:“碰巧赶上蒋婕回n市探亲,请柬发出后,我原本是不抱希望的,还是同学那会儿就知道她性子冷,不善交际,没成想,她居然很给面子地来了,还领着三岁的儿子黄净之。”
又喝了口酒,她继续说:“照片上是当时你在抓周,满桌的物件儿,一个都不正眼瞧,偏偏对你爸凑数从花瓶里抽出来的一支玫瑰≈lt;a href=&ot;&ot; tart=&ot;_bnk&ot;≈gt;情有独钟,拿在手里看两眼,又继续往前爬,一直爬到长桌尽头,黄净之被蒋婕牵着站在那儿。你后来给那么多男男女女送过花,有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的第一支花,早在周岁宴那天就送出去了?”
方凝的话宛如平地一声惊雷,打得李济州好半天回不过神,足足愣了有七八秒,才再度找回组织语言的能力,什么玩意?二十多年前?
……就是说早在他还是个懵懂无知情智未开的小混蛋时,就已经和黄净之见过面了?
原本是经年之久又啼笑皆非的一件往事,却让李济州蓦地生出一股玄妙而又难以言喻的感觉,以至于方凝觉察出儿子神色有异,连叫了好几声才唤回他不知飘去哪里的魂儿。
“都很多年前的事了。”她毫不留情地泼冷水,“我也是翻照片才想起,那之后和蒋婕再没机会来往,要不是这次有项目促成合作,恐怕她连我这个老同学都忘了。”
“这张照片能给我吗?”李济州转过身看着他妈问。
方凝挑眉:“怎么,觉得是黑历史,想趁机销毁?”
“不。”李济州自顾自将照片塞进西装口袋,面朝她稍稍欠了下身,正色:“妈,有件事是时候通知您一下,”他顿了一息,接着说:“请恕儿子不孝,您这辈子,大概率没机会抱上孙子了。”
翌日天公作美,是个晴好的艳阳天,高纬度的北国之秋,空气中搅动着一股冷冽而又清新的气息,黑色轿车在林荫道上平缓行驶,阳光不要钱地洒下,被沿途的枝桠切碎,印在挡风玻璃上斑驳成影。
方凝体寒怕冷,一路都撑着太阳穴阖眼假寐,又或许,是在为昨晚李济州突如其来的出柜宣言头疼。
平心而论,她对同性恋这种事的接受度并不低,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特别是在从管家口中听说了李济州前阵子把那个叫白桦的男孩带回家后。
她一直有种隐约的预感,只是现实来得太突然。
车子开过有专人看守的两道岗亭,在两岸辽阔起伏的前庭草坪中央穿行,远远看见偌大的露天停车场外已经琳琅满目豪车遍地,黄家坐拥泼天富贵却素来低调处世,如今置身这座以英亩为计的庄园,饶是见多识广的方凝也忍不住咋舌。
宴客的地点就在庄园内的私人会馆,一幢白色外墙的古典建筑,李济州和方凝一下车就有专人礼宾迎上前接待,从正门步入,带天花板的中庭近十米挑高,装潢走巴洛克风的繁复华丽,巨型水晶灯倒垂照出一片金碧辉煌,满目尽是衣香鬓影珠光宝气,侍者们举着托盘在人群中穿行,悠扬的管弦乐与人们的聊天声混杂交错漂浮空中,尽头处的旋转楼梯旁,一袭墨绿色改良旗袍的蒋婕挽着丈夫黄淮笙正和一对穿着考究的老夫妇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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