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越来越近,眼见着远远一队人马放缰狂奔而来,足足有一二十人,为首的锦衣玉冠,一见便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後面的随从清一色的皂衣劲装,身形彪悍,面目凶恶,显是打手护院之流。
「真是嚣张得很呐。」李崇恩冷笑一声便待迈步出去。
从路的那边突然冒出一辆车来,宽阔的官道上本来车来车往没什麽好奇怪的,但奇的是,路上的车马早早儿地闪避在了一旁,而这车却不闪不避,稳稳当当一丝不动地横在大路中央,更奇的是,这车既没蓬遮也无布幔,甚至连车轮也没有,车辕木朽钉烂,车头也只见锈轭不见半只拉马的车,车上架的满满的尽是些硬石碎砖,如此「特别」的一辆车,竟然就这些神不知鬼不觉地凭空冒了出来,确实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有些意思!双眉一轩,李崇恩拉着小瑞子钻到挤在路边的人群前面决定看戏。
马队还在毫无忌惮地向前猛冲。到了破车近前,收势不住的马儿长嘶一声,人立得老高,差点把马上的人给掀下来。
马上之人急勒缰绳,马儿在原地打了两个旋儿方才将将止住。「是谁?!谁把车子停在路中央的?」惊魂甫定,为首的「太岁」挥动着马鞭破口大骂。「来人,把前面这辆破车给小爷掀到湖堤下面去!再给我看看,是哪个混帐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儿拦爷的去路,一并给爷扔到湖里喂鱼去!」
「是!」两个随从翻身下马,疾步走到车子前面,等到了车前却都犯起愁来。车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砖石少说也有千斤之重,而车轮偏偏又找不着半个,整个车子正像是硬生生压在地上,别说是这两个人,就是全部十数个人一起上,想把这整个车子抬到一边也绝非易事。
「少爷!」两个人颇有些为难地回头看着家主人。
「好吵,好吵。春日融融正好眠,扰人清梦者令人嫌。」车子後面突然传来的人声,倒把大家吓了一跳。
那语音清越,如高瀑冷泉,如琴角琮琮,如玉落棋盘,让人闻之心神为之一振。待那人施施然绕到车前,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一件落满补丁,浆洗了不知多少遍已经看不出本色的长衫,脚上拖着一双破旧草鞋,露了大半雪白的脚裸在人前。一头乌发随随便便地打了个结垂在肩头,发质乌黑油亮,倒是沾了不少谷皮稻秸在其上。脸上满是尘灰,倒看不出本来面目怎麽样了,只有一双眸子神光飞扬,神采熠熠。露在旧衫外的两只手修长洁净,与脸上倒是截然不同,手里拿着一卷旧书,摇来晃去,不像个读书人,倒像个叫花子。
不过那人虽然破衣烂衫,灰头土脸,但脸上神色自若,堂堂皇皇,目光炯炯,倒好像衣锦冠玉一般,得意非常的样子。
「妙啊!」李崇恩不觉赞叹一声,目光再也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小瑞子一旁听了,心中老大不以为然,怎麽看都不过是个穷酸叫花,太子殿下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居然会说妙。小瑞子暗暗摇头。跟着殿下出来,一路游山玩水的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虽然自个儿偷偷递了信回宫里,但到现在也不见有人来,看这样子,殿下再不回宫,只怕离失心疯也差不了多远了。
「又是你!」马上的「太岁」皱了皱眉,终於还是翻身下了坐骑,看起来老大不情愿地抱了抱拳。「……武琦见过……杜公子。」
被叫做「杜公子」的人啊了一声,不无懊恼地说:「奇了,明明这麽打扮了,你怎麽还能认出我来?」
「杜公子,杜景之。」武琦咬着牙强笑了声,「您就算化成灰了,想叫我认不出来只怕都不行。」武琦向前一步,紧紧盯着杜景之道:「杜公子,上次咱们见面之後,你过得还好啊?」
杜景之捂着嘴,眼光瞄着武琦,见他上前,急急地退後了一步。「武公子挂念了。上次嘛……呵呵,不好意思,害武少爷被督府大人狠狠打了一顿,听说十天出不了门,怎麽,现在都好了?景之看武少爷神清气爽,策马踏青,看来恢复得很好呐!」
武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半天,突然举着马鞭指向杜景之。
「杜景之,你别太嚣张了,我老爹怕你,本少爷我可不怕你。」
「嚣张?我吗?」杜景之指着自己的鼻尖摇了摇头,「我杜某人从来不知道嚣张为何物,要说嚣张之人,只有眼前的武少爷你啊,这杭州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武大少自称嚣张第二,便绝无嚣张第一。」
武琦冷笑一声:「杜景之,你不过仗着你曾祖是开国首辅,祖父又做过丞相,说到底,不过是依赖祖上的余荫,你当真以为我动不得你?我一声令下,立刻就把你捉到我府里,看少爷我怎麽把你搓圆捏扁。」
「是吗?」杜景之微微一笑,跳到车上,穿着破草鞋的脚晃来晃去,「你说我依赖祖上余荫,我不否认,可你武琦如果没有个老爹当督府现在早被这里的百姓打成烂泥一堆了。今天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把前日从我家里偷去的三本古书还我,我就既往不咎,不然……」
「想我还书?那不难。」武琦嘿嘿一笑,「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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