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从来没有。他曾经将他的委屈告诉过父母,可他们却只会用嫌恶的神情看着他。【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一定是因为你做的不好才会这样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好好反省自己的问题。】他的诉求换来的不是理解而是指责。他们将过错都推到了年幼的孩子身上,觉得“一巴掌拍不响”。可他们的霸凌就是毫无理由的,因为他的独特就可以肆意欺凌他了么?他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委屈,因为他已经知道,最后做错的人只会是他。“骆禹明,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温若深的语气带着些强硬,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对待这类患者不能一味的顺从,否则会让他们有种被敷衍的感觉。因为内心敏感所以会多想,别人正常的一句话他们可以理解出好几种意思。眼睛好酸……为什么好委屈啊?好难过……骆禹明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要将那些委屈的泪水全部憋回去。他不想要让温若深觉得自己是一个脆弱的人,明明之前十八年也都是那么过去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心里做着斗争,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去,才终于压下了那令他不理解的委屈感。于是,骆禹明动了。他缓缓抬起了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眼睛,眼睛湿漉漉的,眼尾和鼻尖都泛着红,看起来脆弱又容易激起他人的保护欲。唇瓣被他咬得充血,棱角分明的小脸被衬得愈发白皙。虽然还带着一些少年的稚嫩感,但已经初具绝世雏形。“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骆禹明依据温若深的话认真地望着温若深,他看到的是温若深认真坚定的眼神,琥珀色的眼瞳干净到不含任何恶意。但是,他不明白温若深想要他看到什么,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你觉得我和他们一样么?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一样的,你不讨厌我,也不觉得我是恶心的怪物,但是我……真的糟糕透了……骆禹明还是没说话,但是温若深知道对方已经动摇了。“你觉得委屈么?”此话一出,骆禹明就感觉自己的视线被水雾遮住了,鼻尖酸涩得让他很想眨眼。他只能咬着唇,想要低下头,但是温若深却强硬地抬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与温若深对视。
“不、不委屈……”骆禹明说话的声音是颤抖的,他其实并不是觉得自己不委屈,而是觉得自己没有委屈的资格。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受委屈了有人撑腰,可他只有一个人。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是因为有替他擦眼泪、给他糖的人。他很早就知道这一点了,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觉得委屈,因为他没资格。对方带着暖意的指腹替他擦去了流落的泪珠,骆禹明一眨眼,大颗的眼泪就瞬间滴落溅在衣服上。“真的不委屈么?那为什么哭呢?”温若深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那样温柔,直到此刻,骆禹明才真正知道委屈的感觉。心脏很酸涩很难受,眼睛和鼻尖都很酸,无数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种感觉,很疼。温若深一把抱住了骆禹明,轻声哄道:“我知道你很难过,我能理解你,所以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故作坚强,想哭就哭,我会一直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的,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命中注定。”温若深对骆禹明这么好只是觉得骆禹明的情况太严重了,严重到会影响他们正常过副本。而且,如果骆禹明再因为情绪失控到处跑,对于温若深来说是一种变数。他不喜欢有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掌控,所以让骆禹明依赖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为了更好的合作罢了。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温若深觉得骆禹明没必要知道,对方要做的,就是尽快从多愁善感的敏感状态中变好。吴国恩和黄少看着这两人大气都不敢出,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啥情况啊这是?咋还给人能弄哭了嘞?两人用眼神交流,听着温若深和骆禹明的对话才发现这好像是在哄小孩。似乎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温若深说了自己是医生,骆禹明是他的患者,这样看来应该是没在身份上作假了。骆禹明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温……我该怎么称呼你?” 恶灵娃娃14·说谎“我比你年长,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声哥吧。”“……温哥?”温若深轻抚着骆禹明乌黑的长发,低声道:“我在。”他说‘我在’。骆禹明反复在心里咀嚼着两个字,这种被回应的感觉真的好让他开心啊。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会觉得他不是一个怪物,不会对他有恶意,不会想要他死。虽然他不知道温若深会不会骗他,但是他愿意相信。一如他从前一样,只要有一点点善意他就愿意相信,哪怕不遗余力地讨好对方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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