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毛有些稀疏,前面还算凝聚,眉尾就长得散了。我从来没有修过眉,它们仿佛我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横在眼眶上面。两只眼睛睁不开似的耷拉着,看起来没有任何神采。鼻子……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但皮肤不算好,总是干得起皮。嘴巴也是,经常上火,起一层皮,又忍不住去撕,总是撕得鲜血淋漓,然后结痂。小时候我和周承文是很像的,楼下的老奶奶从来分不清我们谁是谁。如果联合起来骗老师,老师也会被耍得团团转。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不像了。轻微的差距竟能造成如此大的变化,我想,现在他们不会再认为我和周承文是姐妹,也不会再有人把我们认错了。我梳着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用水把睡翘了头发抿平。刘海全都往下梳,直到我一低头它们就能遮住眼睛。校服的拉练拉到最上面,再抚平每一丝褶皱。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不是红肿的,嘴角不是向下的,神色不是憔悴的。没人能看得出周承文的逝去对我造成的影响,我不想任何人误会。我根本,不为她的死感到难过。还是去上学让我更痛苦一些,因为周承文的死,他们把我当猴子看待,希望欣赏我的哀痛。当他们发现我无法满足他们的窥视欲后,就恼羞成怒地窃窃私语,说我连亲人离世都不会动摇。到了学校,转校生已经离开我身边的位置,按照她的身高被安排到了应该坐的位置。现在我有了新同桌,一个跟我不比刚转来的同学要熟悉的女生。课间自是不会聊天,她有自己的朋友。熬到中午,我准备去小超市买点零食。透明宽胶带把黄桃酸奶和一瓶橙汁绑在一起,旁边打着特价的标牌,显然是捆绑销售。黄桃酸奶是全国闻名的牌子,奶味浓郁,口感丝滑,酸甜适中,配有大块的黄桃果肉调剂口感,味道属实不错。缺点就是价格昂贵,每次买都很心痛。在和橙汁绑在一起销售后虽然价格没有降下来,但可以在一瓶酸奶的基础上多花一块钱获得橙汁,看起来就比八块钱只有一瓶酸奶划算。我把它们从货架上拿下来,寻找生产日期和保质期。一般只有快过期的商品才会被捆绑销售吧,可让人意外的是,无论是酸奶还是橙汁,离保质期过去都还有一段时日。橙汁是本地的一款小杂牌子,我从没喝过,也不清楚味道如何。“别买,很难喝的,一股工业糖精味。”不算太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昨天刚转来的插班生自来熟地说到:“我昨天就踩雷了,腻得不行,这种饮料不管多少钱只要花钱买了就是亏本。”果然,和畅销品捆在一起售卖的往往是滞销货。我按了按帽檐,把它们放回货架上。多逛一会的计划被转校生打乱,我掉头离开,但她跟在了我身后。“对不起,昨天我的话让你不舒服了吧?”她说。我下意识地压低帽檐,但已经没有更低一点的空间了,刘海和帽檐已经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我只能看到她的一双鞋在我面前。刷得很干净的一双白鞋。“没、没有……的事。”我接受了她的道歉。转校生没有说话,但本能告诉我她在打量我。我再次转身,向她不在的另一边出口走。转校生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飘到了耳朵里。“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好了?”我不安地捏着帽檐,在货架的反光板上看到了眼下青黑的痕迹。看上去真的很憔悴,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透过帽子的遮挡看出来的。我调整着帽檐的角度,直到确信不会再被其他人看到。不过我想,就算其他人看到了,也不会多说一嘴关心我的。他们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因为周承文的死辗转反侧睡不好,反正什么都是为了周承文,起承转合都是她。今天没有在校园里乱逛,我已经不敢再逃课了。这座学校校风严格,昨天逃课也只是因为周承文去世不久才被放过。老师把她当作得意门生,自己很悲痛她的离去于是便以为我也如此,所以没有追究我违反校规的事。但依然把我叫去了办公室,说既然回到了学校,还是得遵守规矩。我担心再逃课会请家长,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学不明白的课程。就这样又熬到了放学,下雨了。蛛丝一样纤细冰凉的雨,没有打伞的必要。手机里有一条最新的消息,母亲提醒我记得带伞。我记得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母亲来接我们回家,因为周承文的身体不能淋一点雨。但是从教室到门口的这段距离,没有伞的话还是会淋雨。周承文肯定没事,因为她朋友多,会有人跟她打一把伞。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抬头在门口看到了她。她冲我招手:“快走吧。”
“你来找我干什么?”一瞬间我就变得焦躁起来,“我也没带伞。怎么不跟你的朋友们一起出门?”“我想跟你一起走。”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好像不懂情义的人变成了我。和我一起淋雨?生病了怎么办。她又可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卖惨,非要吃南街的包子北街的豆浆。母亲会因为她的病焦头烂额,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地哭。全部的注意都集中在周承文身上,好像家里没有我这个人。我只能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外套给你,遮住脑袋。把你书包给我,我们快点到车上去。”没了外套,我里面只剩一件短袖。一般来讲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下着雨,别人把外套给你挡雨。但周承文不会,她习惯承别人的好,脑袋一拍就来找我了,然后我就只能淋雨。别说什么姐妹情深,没下雨的时候她也没那么执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