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吴非咬牙切齿地捏住了脸颊。
“你昨天晚上怎么又逃出去了?回来身上还添了这么多新伤。你不知道我…有人会担心你吗?”
实际上吴非最多也捏了捏23没有纱布的另外半边脸,他甚至还拿捏了力气,连搂抱的动作都细心地避开了病号服下已经被稳妥地包扎过的伤口。
也许是感受到了23的顺从,吴非心里的情绪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消散了,他捧着23的脸笑了笑,又转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
“哥,”也不知道吴非是什么时候开始叫得这么亲昵的,但是他的声音温和又干净,“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李云飞远远地看到吴非手里的似乎是张照片。
好奇心自然就会爆发出来。
那难道是和23身份有关的东西?要知道疗养院里的一大喜事就是有被收容的流浪者身份得到确认。虽然平时对这种事情李云飞并不太关心,可23从被找到一直到被转到疗养院都是他全权负责的。
所以李云飞赶快凑过去,却只换来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轰的一声炸了。
就该怪者该死的好奇心!如果当时李云飞没有凑过去看,那可能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他看见吴非手里捏着的是一张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该死的照片……!
吴非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自己印象里的李云飞是个极其冷静但非常靠谱的好医生,他在疗养院做义工的这一年里他从来没听见李云飞嘴里蹦出过一个脏字。而且他几乎没有见过再有其他人会像李云飞一样即使面对无理取闹的病人家属也依然能极为耐心地沟通。
总得来说,吴非知道李云飞是个好人。
所以当李云飞凑过来看他手上的照片时,吴非甚至没有躲。
可是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李云飞突然骂了一句。
吴非愣住了,难道真的是他耳朵坏了?
但是没等吴非做出反应,他被李云飞突然的逐客令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们该走了,门诊的时间到了。”
“李医生,您没事吧?”吴非犹豫着开口,可看着李云飞血色全无的脸,又不好再问了。
李云飞怔怔地看着吴非牵着23的手起身离开,只觉得头晕脑胀,却还是出神地叮嘱一句,”早点给他把药吃了啊。”
23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巴不得被带着离开,然后随便找个没人的角落和年轻人吻成一团。
诊室外的走廊里人声渐响,有很温暖的金色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走廊上,又有温和的热度源源不断从那只拉着他的手掌心里传过来,但是却好像只有没被阳光照到的那半边走廊里才有他的容身之处。
此时的一楼里已经三三两两来了不少结束晨练后聚集过来的病友,有的在发呆,有的在看电视,有人在大声唱歌,也有人在朝着他们两比划着什么不明所以的手势。
“哥,我们去一楼。”吴非笑着转头看向安静地跟在身后的男人,但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温度,也没有光。
吴非心口一阵绞痛,就一年,他只是离开了哥哥一年。
他深深吸气,试图说服自己,现在他已经找到哥哥了,所以只要他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过一年他就毕业了,到时候他就可以组个大一些的房子,然后把哥哥带回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家,这回他们再也不用逃跑,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他们会安安稳稳地生活在一起。
但现在,他当然知道哥哥喜欢去什么地方。
一楼大厅的落地窗前,那里摆放着整个病院里唯一与美挂钩的东西——一台古旧的立式钢琴。
吴非刚来的时候就听院长说那架琴在疗养院建立起来之前,还是私人的洋楼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后来那个家族落魄了,洋楼被卖掉才会成了现在的疗养院。院里也想过要处理掉这台琴,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被变卖多少次,都是要不被退回,要不被拒绝收货,最终还是回到这里。
可这里是精神病院,每个人都忙得要死,怎么可能会有人还有闲心去管一架没人要的钢琴呢?
所以渐渐地这架甚至没人愿意弹响的钢琴,音准也就变得扭曲了。
按照院长的说法,在他刚来院里的时候琴声还悦耳,可是这几十年过去,他都在这里熬成了老人了,更何况这台无人在意的乐器呢。
直到哥哥被送进来。
因为哥哥无所谓,反正也不知道这台破琴的音准和他这个人相比哪个更扭曲一些,现在两个破破烂烂的东西碰在一起了反而正好。
于是疗养院里就经常响起一些听着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有着奇妙和谐的曲子。
吴非也经常看到哥哥一个人坐在那里,如果那天是晴天,金灿灿的阳光会穿过哥哥几近透明的发丝,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色的边;如果那天下雨,有雨滴从落地窗上划过,恍惚间光影流过哥哥的面颊让吴非以为他在哭。
吴非哪里忍心让哥哥难过啊!所以他必定会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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