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和老师打好招呼,他做班长。他没能顺着话下去套出更多,乍一偏头,就又看到那个人看着自己,那种眼神,他直起脊背,衣服仿若舌头一样贴着身上,黏着他起了鸡皮疙瘩。
他低头看书,忍着好一会儿恶心劲儿过去,转身故意和李悦凑得近,亲密的样子窃窃私语:“下午开幕式彩排,你在不在?”
李悦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又看了他眼说,“谢谢你。”学校生活确实不一样,参加了还能有点事陪祖母说说话,每天总有那么几件新鲜事。奶奶老了,总喜欢听他讲他的事情,一个燕窝就能哈哈大笑。他也清楚老师的用心,把他安排和班长坐在一起,便也承了他们的好意。
邬尤低头,手指掐着掌心,注意自己不要大幅度动作,引入注意。他不该看那么久的,李悦最近和班长多了好多话,他就忍不住看,看他开不开心,他一开始也跟着开心,开着开着就有些细微的伤心,不易察觉,他自己咽下去了。
今天就看得格外久,平常都是做一个别的动作带着,不经意的看,很少连续的看,久到班长好像发现了,或许还告诉李悦,两个人一起笑他。他不敢抬头,不抬头还可以假装是不小心看的,他憋着口唇,眼泪在眼里打转,低头拿水杯,再抬头喝水,瞟到他们恢复原状,才揉揉眼睛,顺带手背擦掉泪。
他打定主意,以后管好自己,只能在大家都看的时候看,这样就不明显。
本来就只有班长那种人,和李悦做朋友最好。他自己也有朋友的。想起来心里暖滋滋的,又有些得意,静下心来,帮运动会剪道具,做好了放林琦琦桌上。林一众拢了一堆,让他抱去储物柜,七七八八的彩色纸张,还有买来的羽毛头饰,他们班运动会主题印第安人,他就心情愉悦,脸上都带着笑的,大家一起干一件事,他也出了力。
转角撞到一人,羽毛头饰还刮了他手臂,他看着只是破了皮,马上看向地面,捡起几张彩纸,面前的脚不动,他赶紧抬头道歉,原来是班长,心里舒了口气,脸上的笑没掉,班长很好的:“对不起,不好意思。”
班长站着没动。邬尤觉得奇怪,起身等待发落,没想班长说:“你在——做什么。
邬尤伸手示意怀里的东西,说:“剪纸。”
赵海乔几不可闻的轻蔑:“你做这个很开心吧。“这种人总不像个男的。
邬尤笑眯眯,还以为要追究他撞人:“嗯。”
赵海乔也明显笑起来,藏着那一点点尖锐恶意,“那你多做。”擦肩过了,才想起这人是撞到自己,顿时身体正面浮热,卷卷得浑身渐起鸡皮,明明穿着长袖衬衣,却还是感觉肉哪里碰到,肉撞肉的质感,他咽下口水,理智告诉自己:细菌没有那么多。
邬尤在走路就慢慢的了,贴着墙角走,怕又撞到谁了。还好班长是好的,从小到大班长都是好的,总是站出来批评那些欺负他的人,想着想着鼻子微酸,他发现自己记不起那些班长的名字了,感觉拾掇好多小石子上路,走了好久发现,布袋子破了洞,珍藏的小石子不见了,还不知道哪些不见了。
他又有一丝无名心慌,总觉得哪里忘了,晃了晃脑袋,仔细想想刚刚班长也没说什么,便抱紧怀中盒子,当自己吓自己,后背一阵热一阵冷,偷偷闻了自己衣服,没有香水味,只有皂香,他快走带起风测试了下,忘了刚刚的刚刚,便也好受了。
从前那些欺负他的人,也记不太清了。
下午运动会开幕式彩排,所有人换上主题的服装,戴上头饰,邬尤从更衣室最后一间出来,他动作慢,总要确认门关好没有,旁边有没有人,自己又是不是从头到脚就穿着正常。出来时候,走道人来人往,他仔细观察着,自己做的剪纸,都有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小小记号。
当其中一朵在李悦额上的时候,李悦还摸了摸,他按捺住小小的惊喜,步伐都轻快了,好像他和李悦挨近了,能做朋友了似的,隔着不近的距离,慢慢归队。他个子矮,被老师排在后面,高个儿全部站前面,都不需要仔细看,就能知道哪个背影是李悦,他的脖子后面雪白雪白,衬得发根末梢那里发青,头发又黑得要命,和别的男生很不一样,走路姿势也有点不一样,有点缓——有点迟疑。
但没有谁笑他,还没到他们出场的时候,前面的男生围绕着他,松散站着,他身边就站着班长,班长站第一个,举牌子。他们说说笑笑,李悦笑与不笑也是两个人,一笑眼睛是弯的,漆黑一条,牙齿雪白,整整齐齐,嘴巴又红红的,还有人搭着他的肩,他就由人搭着。
林琦琦她们也聚成一团,和他叽叽喳喳,少女们梳起马尾,玩着手花,背着太阳怕晒。围成圈,邬尤正好面朝太阳,这样也好,总能不经意看向前方。别的班来了两个人,正是钱孟孟携孙之寅,加入了李悦他们,时不时人群传来一阵爆笑,几人说好要看李悦射箭。
赵海乔笑着笑着渐渐隐去笑容,注意到后头那人,潮红的一张脸,嘴唇微张。他面无表情,扬了扬下巴,撞了下钱孟孟,低声说:“看到没?”
钱孟孟顺着视线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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