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轩木然地盯着晃荡的毒酒,落下一滴眼泪。
他伸手,拔下束发的金簪,长发飘落,一身缟素,天地失色。
这诛心之言,让他再没有颜面活在这世上。
薛绩之终于忍不住勾起唇角,步步为营、忍辱负重这一年,能亲眼见到杀父仇人死在眼前,大仇得报,实在快意。
下一刻,宁轩抬眸、拔下金簪的手顺势射出,避无可避的金簪冲着薛绩之胸膛当胸而来,薛绩之圆睁怒目、以迅雷之势起身、连连后退。
“夺、”
金簪势不可挡、插入薛绩之胸膛,剧痛袭来、身体像被震碎一般让薛绩之跌倒在地,宁轩倏然而立。
“你……”
端酒的小内侍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向外奔去,到了门口,被暗冽堵了回来。
宁轩往后看了一眼,暗冽点了点头。
“薛将军,你我从未有过交集,贸然下此杀局,是以为我和你师兄一个脾性吗?你以为你说几句诛心之言,我就会喝下这毒酒、羞愧赴死吗?你错得离谱。”
尖锐的痛感一波又一波地从胸膛传来,这么近的距离,无势可依,薛绩之实在想不明白,这金簪是如何射入他的胸膛。
宁轩上前两步,伸手,拔出那把金簪:“我和他相安无事的时候尚且能出手杀他,若事实真如你所说,那我反倒要谢你,”宁轩顿了顿:“毕竟我早有篡权夺位之心,苦于名不正言不顺、又舍不下这点情谊。”
薛绩之胸口破了个大洞、鲜血一股股流出来:“住、住口!乱臣贼子、门外刀斧林立,你别想逃……”
“刀斧林立,那你怎么不喊?”宁轩把玩着金簪,嗤笑一声,“你就算喊了,门外的禁军也根本不会听命于你。”
“帅才不易得,是以陛下留你一命,但他随时能杀你,他将你放在身边,是为了试你的忠心,而你不仅聪明,还善于伪装,你明明心怀仇恨却装作早已释怀,你知道陛下防着你,你便借他的布置,趁着陛下急病的时候反算计到我头上。”
“呵、你还在、自欺欺人、”
“你知道你哪一句话露了破绽吗?”
薛绩之全身发麻,嘴唇发紫,已经说不出话。
“你家陛下知道我难杀,从不敢托大,就算他要杀我也不会让你来。只有他才是我的对手,你算什么东西?!”
“你——”薛绩之气得咬牙切齿、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要扑过来,却发觉浑身发软、一阵颤抖后晕了过去。
正在这时,门框“吱呀”一声被打开,暗冽拔剑戒备,看清来人后慌张地望向宁轩,见宁轩神色如常才收剑行礼,门外,赵靖澜被桃夭和内侍竹冶搀扶着走了进来。
宁轩越过地上已经昏迷的薛绩之看见面色惨白、脚步虚浮的赵靖澜,冷着眼扭过头,坐了下来。
赵靖瞬间心如刀割,宁轩看他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一样冰冷。
“宁宁,薛绩之做了什么?”
赵靖澜刚醒,他醒来时桃夭就在身边,内侍说贵妃被关在了偏殿,天云陪着用了晚膳,半夜薛将军说要送壶压惊酒进去,派了小内侍岫岩跟着,听起来一切如常。
他对前情一无所知,到门口时,恰好听到宁轩那句“早有篡权夺位之心”。
“暗冽,把大门锁上。”赵靖澜吩咐了一句,推开桃夭和竹冶的手,蹒跚着脚步走到宁轩面前,屈起左膝跪了下来。
“宁宁?”
宁轩愤怒地眼中泛着泪光。
“你恨我?”
宁轩目不斜视,气得狠了,已然不想再开口。
赵靖澜一举一动都尽显疲惫,他握起宁轩拿着金簪的手,抵在自己胸前:“你这金簪上淬了毒是吗?你既然恨我,不如今日就杀了我,再将罪过推到薛绩之头上。”
殿内,桃夭和竹冶跪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宁轩又惊又怒:“你以为我舍不得吗?”
赵靖澜抓着他的手,一寸寸地往心口刺入,宁轩感觉到金簪下的皮肤被划破,冲破层层阻力刺向内里。
“我已立下遗诏,我死之后,由天云继承大统,你来摄政。宁宁,这是你想要的吗?”
大殿里鸦雀无声,白色的寝衣被染得血红,金簪还在往下深入。
宁轩心中天人交战,薛绩之的那些话,即便知道是假的也一样刺痛着他,往前是唾手可得、不再受任何桎梏的权力,往后,却是永远也说不清的一团乱麻。
“我一直想问你,在你心里,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你死而复生、重返大渊,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为了这些权力?”
宁轩双手打颤、赵靖澜握着他的手始终有力。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这一刻和一年多前的那一刻再度重合,那一次,他在爱情、权势和忠于自己之间,选择了忠于自己,一死以谢之是他的刚烈、是他的自我,他在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遗憾起自己从未放在程。”尔朱烟罗道。
宁轩加入议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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