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林的反应,不寻常。
即使毫无感情,但若筹募资本成立公司,再怎么想也该是找她这个坐拥庞大资產的名义妻子,毕竟他们是某件罪行的共犯、是必须坚守秘密的成员。
怀疑的,朱意间问:「哪个大老比我还有资本?」换来他心虚的缄默。
不单是心存猜疑,为了证实自己的怀疑,她暗地行动。
朱氏集团已被兄嫂白媛心掌控,她撑着病弱的身子,不放弃的旁推侧击与周沐林相关的金流、往来人士等等,甚至趁他出差时,以玩寻宝游戏为由,与年幼儿子在他书房长时逗留,翻查他整齐排列柜子上的歷年工作手册。
漫无目的,翻阅周沐林以工整字跡鉅细靡遗记录日常生活宛如日记的数本手册时,意外翻到父亲车祸前,为掌握新技术专利取得进度而与周沐林不间断的连系。
那瞬间,她思念父亲,泪水盈眶。
「母亲,我认得这几个字!」
儿子喜悦声音唤醒她。抹去滚落泪水,她强自浅笑回问:「什么字?」
小默瑜指着手册上以淡色铅笔写出的字,「宜远行。」又指着下面的字,「什么心愿……」歪着头,「我不认得比季邦的『朱』多个『言』部的这个字。」
见儿子连续认出两组字,她先是轻声鼓励:「好厉害,全对耶。」才指着手册上他不认得的字,「诛。」不忘即使纠正错误,「必须要写『诸』才对……」
那瞬间,心中扬起异样感。不知为何「诛」这个字,让她直接连想到「诛杀」。
凡事喜以科学论证的周沐林,怎会在手册上写下类似农民历的宜忌事项,还写错字。
被称讚,好学的小默瑜开心念几次后又认真移动小小手指,想在手册上找到自己认识的字时,「咦?」先是念出三个英文字母,接着连续说四个数字。「嗯……」
「怎么了?」
小手抓住母亲,「母亲,这车牌号码跟外公车祸时坐的车子一样耶!」
脑海一片空白。「什、什么?」
「一样的!」他跟表兄朱季邦曾多次瞒着大人偷看外公出事时的车祸相片,在不知不觉中记住相片中那组死亡车牌号码。
「车牌……号码?」
童言童语,真实的让人害怕。
疯了似的,她颤抖指尖带着对人性的最后信任,找出兄长病逝那年的手册。
没勇气翻开的她,低声喊儿子:「默瑜……帮母亲找、找……」说出兄长病逝异乡的日期。
听话的小默瑜翻开父亲手册,认真眼眸盯着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
终于,小小手指停顿在舅舅病逝的那天,以铅笔轻轻写下的「宜远行」、「诛心愿」这两组字。
她抢过手册!
赫然发现,「宜远行」下方清清楚楚记录兄长出差时住宿的饭店、房间号码,凉了心。
在她父兄身亡的这两次敏感日子,同时出现那几个字……
瞬间顿悟。
宜远行——适宜朱远执行?
诛心愿——诛杀心头所恨之人?
不是被害妄想。之后的记载宛如铁证,不但证实她的猜疑,也让她明白,「心」恐怕也代表兄嫂白媛心。因为成功后,周沐林不再谨慎万分,在新公司成立的各事项里,明目张胆的以铅笔画个爱心后加个金钱符号,明载资金来源——兄嫂白媛心掌控的朱氏集团。
引狼入室。
她与父兄被周沐林不理世事只知鑽研新科技乖巧听令假象矇骗,认定他不会是祸害,即使提防,也仅是注意他是否会向警方密报当年她刺杀陶原一事。从未想过,他长年与她同父异母哥哥朱远互通讯息,处心机虑勾结兄嫂白媛心谋夺朱氏集团,为自己、为陶原,报仇。甚至以此换取自立门户的资金与协助好脱离朱氏集团。
接下来,周沐林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耐心等待体弱的她病逝,就能接管她名下的资產、以合法亲权独佔她的宝贝默瑜,天衣无缝的拥有陶原之子。
有目的的人,不是只有父兄与她。
算计他人时,可别得意的以为只有自己,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
有人,披着木訥老实的外表,隐藏丑陋的恶心,无声无息的将计就计,一步一步,推你入地狱。
为母则强。可这回,朱意间学聪明了。
不再正面衝撞不确定的隐性威胁,而是利用眾人对她不知人间险恶天真易骗且病弱的刻板印象,不动声色蒐证并筹谋身后之事。
首先就是,瞒着周沐林提出婚生否认之诉,主动证明儿子周默瑜非她与周沐林的婚生子女,划清儿子与周沐林之间的亲子关係,杜绝他指染儿子的任何机会。
接着,将自己与儿子名下的财產全部信託,避免落入周沐林或兄嫂之手。
最困难的是儿子的指定监护人。因为她可悲的发现,自小被养在朱家像朶温室花朶的自己,除了无尽宠爱她的父兄,没有任何足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真要算,也许、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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