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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喉咙堵塞,眼前蓦然闪过海清晏那个小丫头无忧无虑的笑脸。

这里的军户女儿比她能大几岁?

这样的事日日都在发生吗?

更远处,是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兵卒。

簪缨指甲陷进掌心。这些人中,会不会就有那受欺少女的父兄?那厮行此禽兽之事,不避耳目,反而恶毒地让他们在旁看着……

那股亲眼目睹腐烂尸堆的恶心感又袭上来,簪缨想要干呕,又觉无力。

在一种无可忍耐的愤怒中,她敲了两下车厢。

马车立时停住。

沈阶面色微变,王叡还未近前,但见车门从里用力破开,簪缨下车,水红色斗篷如一阵急风旋过王叡身侧,径直向前。

娇音含怒自语 :“别告诉我这种事也是司空见惯!”

“女君,莫衝动!”

王叡意识到簪缨要做什么,连忙拦阻。不是他不敢出头,而是其中利害牵扯实在太多。

簪缨脚步不停,隻回眸一望,“听闻北府精锐皆以一当十。”

王叡在这句语焉不祥的话里心头一振。

沈阶眸色变幻几番,很快沉定下来,随上簪缨。

樊卓到底不敢挑战大司马的底线,正因为和美人失之交臂而痛心,忽见要走的马车停下,一道娇丽的身影径向自己走来,不禁大喜。

离得越近,他越看清这小娘子云鬓蛾眉,肤光胜雪,白生生的脸蛋衬着一袭纯粹红衣,要多招

人有多招人。

行走之间,羽缎流动,遮住袅娜身段,掩不了活色生香,樊卓的马眼一下子就麻了。

他平生渔色无数,却还未上手过这等尤物,恨恨心道卫觎好艳福,在怀里玩意儿的胸脯前狠抓了一把,女孩神色痛苦,樊卓哈哈大笑。他目光死钉在簪缨的脸上,目露淫邪之光:

“原来这位便是唐氏的小娘子,本将军失敬,很应尽一尽地主之谊,请小娘子到敝府喝杯水酒才是。”

男人的视线令簪缨恶心。

簪缨眼神迎着,不闪避,淡淡道:“放开她。”

樊卓本就在衅她,逗弄美人,原有千般乐趣。他闻言咧唇一笑,给了这小美人几分面子,松手一挥,那半裸女孩便跌在冰冷的硬土地上。

女孩拢衣含泪仰望簪缨,如见救苦菩萨。

簪缨望她一眼,收回视线。“还不知阁下尊姓贵名?”

“我嘛,”樊卓眼睛玩味地在簪缨身上逡巡,大喇喇说,“蒙城骁骑将军樊卓,豫州刺史是我亲姑父。我可早仰慕小娘子之名了,说真的,竟陵王封位再高,也是个嗜血残暴的主儿,哪里懂得疼人,小娘子与其跟他,何如跟我?只要小娘子玉足下顾,樊某必待你千依百顺。”

王叡已带人在簪缨身后围护成一个方阵,闻言道:“嘴里放干净些!”

在京时,簪缨不是没听过这种编排她与小舅舅的话。

当时她对小舅舅尚无他意,清者自清,故一概置之不理。

而今动了心,也是一片冰心,断不容人如此侮蔑。

她在心里记下这笔帐,桃花眸子冷如钩:“樊骁骑,何以折辱兵眷?”

美人冷面含霜,越发激人挞伐之欲,樊卓更觉销魂,心道今日有得玩了,毫不在意地笑道:“何言折辱?革者,贱籍而已,芸芸千万,同我这靴下尘泥有何分别?本将军发善心怜惜几粒泥点子,还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份呐。”

“当然,”樊卓坏笑着语风一转,“这些货色同小娘子你自然不可比拟,若小娘子愿意到府上小住,本将军可应承你放过这些人,如何?”

他算是看出这小娘子是干嘛来了,无非是不谙世事心软如水,仗着自己靠上卫十六的关系,以为手里捏着几个兵,就慈心泛滥强出头,以为自己什么闲事都能管了?天真。

他本不想触卫十六的霉头,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娘放着好好的阳关道不走,非要上赶着喂到他嘴里?

既如此,不脱下一层皮就别想走了。

他大放厥词时,一众兵丁就神色麻木地听着。

而棚户中那些沉默的妇人,同样木着脸无动于衷。

地上的女孩还会哭泣求饶,这些过来人已经不会了。

簪缨一片片看过去,觉得她们的眼睛不像眼睛,像一口口空洞黝黑的洞。

这些话,这些事,这些身份最低卑的女人们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她们生在乱世,入了兵户,头顶一手遮天的是一州地霸,所嫁的男人不过是这霸王手里随时能捻死的蝼蚁。她们逃不出这片阴云,便只能忍受。

从前不是没有愤恨反抗的兵,也不是没有投井自戕的妇,可到头来,云还是天上,泥还是在脚下,活着的人,还是只能忍受。

告到上衙?豫州最大的官都是首将自家亲戚,又能告谁?

簪缨忽然明白了海假节那日说,北府从无欺凌兵户之事时,神情为何庆幸而古怪。

她也明白了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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