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便成为了李云升心里的神明,不仅拯救他于那个差点丧命的雪夜,也给他无望的人生带来了一丝期盼与光明。
他就这样安稳知足地跟在周霁身边,成为了周霁最贴身信任的奴才,一起从十五岁走到了十七岁。
直到大周迎来了一场战争……
如果蚩燕没有进犯,那再过几个月便又是周霁的生辰。李云升原本应该在为准备什么礼物烦恼,但现在,他却只恨能去和亲的人不是自己。
年初蚩燕举兵发战,前线战况不佳,二皇子周恒被领兵将军蚩燕王的独子应崇枭所俘,燕兵所过之处,烧杀抢夺,边境陷入一片人间地狱。
大周有意求和,蚩燕王应覃提出两个条件,让大周皇帝二选其一。
一是割地臣服,将跟蚩燕接壤的三处边境皆数划入蚩燕,大周从此成为蚩燕的附属国,每年朝拜进贡。
二是和亲赔款,应覃指名要三皇子周霁作为和亲人选,并要求三万两白银和数十担珠宝作为陪嫁。
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是对大周极尽羞辱。国土完整和政权独立乃一国之根本,割地臣服万万不可。和亲赔款看似是个还能接受的选择,但谁都知道三皇子周霁是大周皇帝最为宠爱的孩子。
蚩燕王当然也知道,他指名道姓地要剜去大周皇帝的心头肉,将其要过来雌伏于身下玩弄羞辱,摆明了就是故意为之。
当这个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流言四起,李云升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皇上更是一病不起。
周霁跪在翎黔宫外主动请命和亲,整整两天滴水未进。李云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什么也做不了。
太子周复极力反对,但最终皇帝还是选了第二条。是了,对于目前的大周来说,牺牲一个皇子换来百姓数十年的安稳,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李云升无力回天,他只能请求陪着周霁一起去往蚩燕。周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笑着骂了他一句“傻子”,然后安静地道了一声“谢谢”。
李云升能感觉到周霁内心的惧怕,不然他那向来滴酒不沾的皇子,不会偏偏在今晚醉得需要他背。
回寝宫的路并不长,李云升放慢脚步走了很久,他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明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然而走得再慢还是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周霁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拉上纱帐,然后趴在床边盯着账里周霁模糊的睡颜,直到双眼干涩,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夜李云升睡得极不安稳,所以当他感觉到有东西拂过额头的一刹那便立刻清醒了。
周霁拉开了一半纱帐,斜靠在床榻上,正故意用手拨弄李云升垂落鬓边的几缕头发。
“皇子醒了,那我伺候您洗漱吧,一会儿……”李云升声音沙哑,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说话,“一会儿梳妆打扮的嬷嬷该过来了。”
周霁掀开被子,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下了床。他皮肤很白,一头墨色长发随意披在身后,纯净美好得像一株水仙。
李云升伺候周霁洗漱好没多久,就听门外两声轻扣,随即有两个嬷嬷推了门进来。
走在后面的嬷嬷手上拿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叠好的鲜红嫁衣。金丝暗纹镶边,珍珠点缀其上,好不华丽。
“问皇子安,老奴来给您梳头装扮了。”
带头的嬷嬷脸上虽然笑着,但眼底却蒙着一层泪光。
他们大周一直呵护着的小皇子,是嬷嬷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迫于形势,要被送去和亲了。内心纵然有千种不舍,她们也只能亲手相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周霁表情平静,矮身坐到铜镜前,淡淡道:“开始吧,别误了时辰。”
大周皇城距蚩燕腹地路途遥远,应覃特地派了独子应崇枭前来接亲。正午阳光灼灼,出发这天的天气竟然意外地温暖如春。周霁一身华丽红袍,在李云升的搀扶下上了迎亲马车。
他挑起绣金窗帘,最后看了一眼恢宏的都城,沉默着紧闭双眼。最疼爱他的父皇此刻还缠绵病榻,没办法来亲自送他最后一程。
“夫人,我们该启程了。”
应崇枭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的银灰色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歪头桀骜一笑,对周霁说道:“再不走,父王该等着急了。”
周霁抬眼看向应崇枭,因为迎着阳光的缘故,一双凤眼微微眯起,里面蒙了层轻薄的水光。
“我皇兄呢?”
应崇枭看得怔愣一瞬,闻言爽朗地大笑几声,道:“蚩燕的承诺说一不二,周恒这个手下败将,早就在你上马车之前已经归还大周了。”
周霁放下窗帘,不再理会应崇枭的嘲讽。应崇枭见状轻哼一声,扬起手中的马鞭重重打在马车前方的骏马身上。马声嘶鸣,整个迎亲队伍正式启程。
“皇子,要是累了您就躺着休息吧。”
李云升将座位上的织锦软垫铺在脚下,马车很大,足够他们坐卧休息。
周霁摇头,“我不累,你睡会儿吧,昨晚你肯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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