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筱竹诚恳地看着裴净说:“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我知道公司附近有家餐馆很不错。如果你愿意赏脸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过去。不方便的话也没有关系。”
怎么会不方便呢?就算火箭没了自己发射不了,他也会含泪优先选择去和谢筱竹一起吃饭。裴净记得自己当时拼命点着头,唯恐对方下一秒就反悔了。
果然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谢筱竹带着裴净来到了kobeko公司大楼后街的一家饺子店,赶着还剩一个小时闭店的空档在里面找了位置坐下。裴净以往准点下了班就要忙着去接孩子,加班的话离开得就更仓促了,完全没有机会好好注意公司周围有什么吃饭的地方。
这家叫“金鼓”的饺子店虽然装潢很不起眼,还设置在商业街的二楼,但做的饺子饱满大只,皮薄馅多,足以让人忽略有些陈旧的桌椅,还有周围大声说笑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
部长熟练地点了一盘鲅鱼馅的饺子和一盘青瓜虾仁馅的。裴净兴高采烈地把饺子塞进嘴里,抬头才发觉对面的英俊男人正面带微笑地盯着自己看,一下子忘了咀嚼的动作,心脏狂跳起来,脸也霎时红成一片,觉得自己真像个白痴小孩子。
一紧张就被呛到了,捂着嘴拼命咳嗽,局促得要命。但谢部长只包容地递过一杯水:“别着急,慢慢吃。”
裴净正尴尬时,部长夹起一个鲅鱼馅的饺子,告诉他,这家店他从小时候就已经开业了。他小时候妈妈经常带他来吃,店主已经从父亲换成了儿子,但口味依然没变多少,真是奇妙。
觉得丢了脸,心里难受得想哭,但是部长善解人意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感激。给他讲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像部长这样完美的男人拥有童年这件事本身就很难以置信。
总之,裴净觉得,自己能遇见这样一个亲切的领导实在是太幸运了。
一开始只打算把这次约会当成绝无仅有的粉丝福利,不曾料想这之后也常常在加班结束后碰面。次数多了以后裴净就渐渐敞开心扉,会与谢部长聊一些生活中的琐事。
契机是谢筱竹问起裴净总是挂在嘴边的“孩子”是谁。他打量裴净:“你看起来很年轻,居然已经有孩子了。”
裴净连连否认,解释说裴霖是自己的小侄子,刚上小学一年级,住在自己家。父亲身体不便,如果要加班的话,只能麻烦自己的母亲去接送。
“虽然一年级小朋友可以八点半之前到校,但是那样的话我就会上班迟到,所以我总是在七点半之前把小霖送到学校,他对此很不满,说每天都法地对着他又推又打。谢筱竹完全不打算抵抗,任由拳头和腿脚落在身上。
可就算被打了,他依然没有流露出半分半毫的慌乱。明明自己才是攻击方,在他镇定自若的表情下,两人的地位完全没有逆转,自己依然是弱者,而他的每一个反应都是看不起自己的表现。轻蔑的眼,扬起的嘴角,他好像看着家里的宠物朝自己挥舞绵软无力的拳头,毫无惧意,反倒含着一丝欣慰。
想让他失去冷静,想看见他求饶示弱的样子,怎样都好,只想让他再也笑不出来。裴净疯狂地想着,可怎样打他都只是在单方面撒气。在谢筱竹生气前,他先没力气了,穷途末路地停下了手,扶着膝盖喘气。
“打累了吗?”谢筱竹俯身靠近他,好像经历了一场无关痛痒的玩闹一般,体贴地抚上他的右脸。
“滚远点!”裴净怒吼一声,胡乱往他肩上推了一把。谢筱竹趔趄着倒退了两步,半只脚踩在楼梯边缘,他看了裴净一眼,带着些许疑惑些许嘲讽,随后像失去提线的木偶一样后脑勺朝下摔了下去。
人身与地面剧烈相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内。裴净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呆立在原地寸步难移。下半身像是被浇筑了水泥一般凝固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回声完全平息下来,他喉咙干涩,颤声道:“部长”可楼道间只有他的声音软弱无力地飘荡着消泯,完全没有一点回音。
他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遍:“部长?”
楼梯间一片死寂,他只听得见自己发抖的声音。
部长死了,他因为被自己推下去摔死了。
灵魂顷刻间被抽空,裴净耳边嗡嗡作响。他拖动如铅坠般沉重的脚步往下走,谢筱竹仰面倒在台阶的尽头,紧急出口的绿光幽幽闪着,他脑袋边淌着一片暗红。
裴净几乎是跌下楼梯,大气不敢喘飞扑到了部长身旁。
不要怕,不要紧张。他告诉自己,谢筱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是装的,他是在吓自己。可在满地的鲜血前,这一点无端的可能性根本欺骗不了自己。
“部长,谢部长,”他顾不得灰尘,双手撑在地上,趴在男人身前无助地小声呼唤,“谢筱竹。”可倒在地上的谢筱竹双眼紧闭,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肯定不能叫人来,万一有人发现谢部长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遂报警,警察前来调查,绞刑架,他此前从未觉得这一段旋律如此漫长,犹如生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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