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日期,才发现当天是白露,是她19岁生日。
医院来来往往的人群声音明明那么嘈杂,走廊尽头开着的窗户钻进来一缕微凉的风,她却不知怎么就听见有人叫了她一声“妈妈”。
那天本来是要去结束一条还未降临的生命,可当她在漫长等待后看见阴道超声探测出的影像,那甚至只是个小小的孕囊,却令她耳边又回响起那一声虚无的“妈妈”。
那好像是道带着哭腔的细微女声,虚无缥缈地在她耳边晃了一瞬,她便想起19年前的同一天,母亲历尽艰辛让她出生。
而恰在那时,母亲的电话从南塔打来,祝她生日快乐,言语之间尽是关心。
似乎有什么冥冥之中注定了,她无法在她真正拥有生命的纪念日这天,去做出扼杀一条生命这样残忍的事情。
甚至,在往后的每一次,她决心要终止妊娠时,都似乎总能听见那一声微弱的呼唤。
应当是幻觉,她知道。
那大概是一个女性,在孕育生命时,与生俱来的母爱天赋和责任感,在唤醒她作为母亲的仁慈。
所以,即便她其实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即便她为此需要休学,即便她在那个并不开放的年代将永远背上“未婚生女”的骂名。
即便那真的也算得上是千难万险,她还是,勇敢地,生下她。
而那一年,她才19岁。
这些年,她不曾刻意去细想往事,便一直觉得往事遥远。
而如今,抽丝剥茧,才发觉往事如昨。
她给予秋眠生命,却也同时附赠她永远逃不脱的“私生女”的骂名。
她无法替秋眠摆脱这骂名,从前年轻貌美的秋霜没能力,开不了对方的口要一个娶她的承诺,也踏不进如同隔着天堑般的高高门第。
如今对方已家庭幸福美满,她更不屑再去讨要一个无足轻重的身份。
“我很抱歉。”秋霜无法为自己开脱半分,“将你带到这世上,却没能给你一个圆满的家庭,是我做母亲的失职。”
“但有一点我需要告知,你的母亲,我,秋霜,并没有做任何人的第三者,去破坏任何一段感情。”
“私生女的身份确实不太光彩,但你并不是一段卑劣感情下诞生的生命,恰恰相反,当你初初降临,我与你父亲仍十分恩爱。”
“时过境迁,说恩爱显得有些可笑,可你确实是在我们的爱里诞生。”
“我们是正经恋爱,虽然不得善终。细说起来太复杂,但你父亲是在与我分手以后才娶了林曦的母亲,从而有了林曦。”
“至于我和你,我们都不是后来者。”
“你问我爱不爱你——”
秋霜略微停顿,她们之间确实从来没有讨论过这样的话题,这于她而言太过亲密。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懂如何做好一个母亲,只知道要给她优渥的生活,所以生下她以后便继续学业,而后努力工作。
这些年来,她工作越来越好,赚的越来越多,她确实也以为,那就是爱了。
书上不是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一直都有在为了秋眠努力赚钱,给她越来越好的学习环境,给她出国留学也衣食无忧不必兼职的底气,给她见更多世面的机会。
她想让她往后可以拥有更多选择,不必像自己从前一样被太多东西局限住。
怎么说爱不爱呢?
到此刻,她好像忽然有点理解当时的林至骁,实在太荒唐。
当年她很多次问过林至骁爱不爱自己,他总搂着她腰笑:“我有多喜欢你,感觉不到?”
她强调:“不要混淆问题。”
他也强调:“不要问这样无聊的问题。”
一直到分开,他都没说过一次爱她,喜欢她的话倒是无时无刻张口就来。
可爱又是什么呢?
他教她许多东西,引领她成长,京城娇生惯养的高傲大少爷,曾在深夜里衣不解带地照顾生病的她,被连累感冒也笑着要叫她亲。
也曾为她散尽银钱,只求她开心。
到底爱不爱呢?
如今被问这问题的人换成了自己,秋霜才发现,原来她也没办法说出口一个“爱”字。
她想自己应该是爱秋眠的。
风华正茂的年纪,她选择成为一个母亲,也把大好时光用来为她打拼。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在某一天出现意外,所以早早立好遗嘱,而秋眠是唯一的继承人。
父母能够自己养老,因此,她甚至连自己的每一份保险受益人,也全填了秋眠的名字。
站在她的视角里,又怎么能说不爱呢?
可换作秋眠来看,她对她不够温柔,关心不够,陪伴她的时间太少,对她要求太过严厉,控制欲太强,事事不尊重她的意见。
又怎么能说爱呢?
秋霜三缄其口,到最后,她想,她应当解释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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