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房旁的溪是常年清,自山中流下,少而不绝。他跟着妈妈去山上割猪草,总是寻那溪流源泉要一探究竟,溪却始终通幽往上,看不到头,只看得到青灰色的石骨于野草间满撒。
他想起那日。
那日,爷的旱烟没有燃上火星子,婆也在厅堂哭,说造孽,说天意,说这都是报应。被爷叱呵。声音没了,身子在板凳上抖颤,也不知是人不稳还是厅堂坑洼的黄土地无法承托起她。婆的前襟慢慢洇湿开,看不见她的脸。
后来妈妈也回来,抱着他哭。看到妈妈,他的心总是安定,于是开口问,爸呢。一家人无言。最后是爷把旱烟斗从嘴里拿出,说,你老汉儿去山上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溪连山,山通顶,顶有老汉儿。
于是每每跟妈妈上山,都要去寻那清溪。
妈妈一直带着他,上山也不例外。因为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妈妈教育他,不能给别人看下面,不然就会被打、被骂。他问,像爸爸对妈妈那样吗。妈妈不说话,然后又点头。他说,那不和别人说,不要像爸爸那样的。妈妈身上青色,紫色。好吓人,不好。
于是这成为了五个人的秘密。爷,婆,爸爸,妈妈。还有,幺姑。
幺姑长得漂亮,他知道,因为下坡刘娃儿说长大要和他幺姑结婚。他反驳,明明幺姑最爱他,他和幺姑是一家人。刘娃儿也驳他,一家人结不了婚,你是傻子吗。
他懑懑,也出口驳回,我不是傻子,我是妈妈的宝儿!
为了让幺姑更爱他,他决定,把秘密分享给她。
果然,幺姑看完笑得更开心了,他从没见幺姑这么高兴过。泪花几乎都要奔出眼眶,肩胛上下耸动,像他爬树偷袭的小鸟——翅膀挥动着就要飞出去了。
幺姑把大部头书也丢一边,抱起他叫他宝贝,还叫他不要同别人说幺姑知道了这件事。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秘密,秘密——秘、密。
他问,幺姑最喜欢我吗。幺姑继续笑啊,抱着他在怀中颠颤,说,当然,你是我的宝儿。
宝儿,宝儿——宝、儿。
他与妈妈遵循秘密,与幺姑也遵循秘密。他是她们的宝儿。
他开心。
胸腔炸出轰轰烈烈的烟花,噼噼啪啪,燎灼他胸口。又热,又烈。
他开始跑,风抚他脸庞,可他不要这柔情。
温柔无法降解他,温柔会让火种燎原。
他跑,跑到双腿无知无觉,他跑,跑到康县的江映在天边。他跳——
徐满意睁开眼,胸前真似火燎一般,他知道,是乳上那个东西发炎了。
邱梦延浅眠,感觉到身旁人坐起,也懵懵跟着爬起。床灯被打开,眼睛阖了又掀开,见满意盯着胸部看,一瞬了然,便取来床柜的碘酒涂上。
火苗势头稍缓,徐满意不语。正准备躺下,一头软发又依偎上来,一对臂将自己圈紧了。肢体柔软,硬挺白骨附着滑嫩的肌肉、坚韧的肤皮,这么脆弱的。然稍稍用力就能让人窒息,多么有趣。
邱梦延似还在梦中,喃喃:“对不起,我只是想……”
如婴儿学语,字句黏连。
他总当邱梦延是那白瓷,有裂纹儿又顶贵的那类。冰纹交织,如蚯蚓游过的粘汁。看着要裂了呐,外头却又有张硬瓷护着呢,然后展出,评述,亲眷封为珍宝。
可他是真品。自己,是赝品。
满室熏香,梦延意识摇曳,被衾在此刻化为羊水。暖意包裹着他,徐满意的胸膛承托起他,他不需要脐带,不需要养分,只需要胎盘的肌肉组织内有两人正在相拥。
他想起那片绿江。心中芜杂缠团,于是伸手扯满意腰间布料,阖目自语:“摸摸我的头,好不好。”
梦意留存,徐满意偏头看向邱梦延,侧脸隐约,睫毛却挺翘。他觉得这张脸应是熟悉的,不是面对面的熟悉,是魂与魂、皮肉撕裂的碰撞。思绪却在记忆的宫殿里迷路,红灯竖在面前摇铃,直觉也要把他驱赶出去。
于是伸手抚摸邱梦延的发,将扎眼的刘海轻轻拨开,就像要拨开宫殿的迷雾那般。黑细丝与睫毛吻别,露出一对震惊的细致漂亮的眼睛。粗粝指头又下移,搵他的左脸颊,那处青紫已经褪尽。
他打的。邱梦延第一次插他子宫,浓精要存不住。说生宝宝,又说自己才是宝宝,神志不清,颠三倒四。手撑在他胸口,阴茎插进他穴里,喊他妈妈。他忍无可忍……
徐满意心一阵僵,手顿住,出声问:“你为什么……“
又改口,“我只是一个……”
一个双性人,一个阴阳儿。却被男人拘在身边,以家人作胁。不是说扮戏么,不是说只要一小段时间么。
因为,他是这般。所以,被骗来作玩具么。他又为何缠自己不放,他的人生,他的每一处,他的细枝末节,所有的选择都比自己多的多的多。
内心升腾翻滚,夜月却背叛他静谧着,偶有小鱼跃湖面,是窗外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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