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昨天来找我就一副什么都还没研究透的样子,今天这么兴致冲冲,我还以为你有多大决心。但其实,你根本不在意这份合同,对吧。”江烬站起来,他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沉冷的声调吹过齐悦鬓边的发丝,“就跟你当年,完全不在乎我一样。”-梅雨季的难熬在于天气不知何时就会改变,从晴天到阴云,从小雨到暴雨。而这种起伏不定还要持续一两个月。齐悦没有带伞,昨天被淋湿的白球鞋今天依然逃不过同样的下场。从工作室出来的这一路上荒无人烟,新建的创业园甚至连进出的路都只有一条。沿着这条路走上国道,齐悦早就已经淋了个透湿。但她好像浑然不觉。简易车站没有雨棚,她站在站牌后方,眼睛对着前面被雨水洗的发黑的柏油路面,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雨忽然停了。齐悦蓦地抬眼。江烬撑着透明的雨伞,伞面几乎全部倾向她,他大半个身体都被淋湿了。跟了她一路,见她傻站在那淋雨,没有任何要叫车的动作,江烬拧着眉头,音量必须提高才能不被雨声盖过,“这么大的雨,你脑子在想什么?快拿着!”齐悦没动。“没听见我说话吗,我让你拿着!”江烬把伞塞进齐悦手里,没了遮挡,倾盆的大雨几乎让他睁不开眼。她愣愣地看着他身上白色的t恤被雨冲刷的几乎黏在他的身体上,勾勒出他劲瘦的肌肉线条,“那你呢”“不用你管。”江烬还是冷硬地对待她,像受了伤在跟人闹脾气的动物,倔强的说不出一句好话,“你本来就弱,签不成合同就算了,回去再感冒发烧,搞得像我虐待你。”人有时候很顽固,不肯相信自己会犯错误。可没有人会是完美无缺的正义化身。齐悦看着眼前这个和她一样浑身湿漉漉的人,隐约从心底的酸涩里品尝出一丝错误的味道,带着闷闷的烟气,像烧焦的纸屑,又有着薄荷的清凉和干燥。曾几何时,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似乎有人跟她说过,有时候真相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可如果不是那样,又会是什么呢?她有些不敢想。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是她错过了某些事情江烬在手机上打了辆车,显示还有两公里就到了,“你就在这儿等吧,五分钟。”他说完转身要走。齐悦脱口而出叫住他,“江烬。”他停下来。背对着她。大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江烬扛着雨的肩线又脆弱又高大。齐悦赶忙跑过去,伞分一半到他头顶。
江烬搞不懂她做这些多余的动作是在干什么,不耐烦地皱眉,转过眼时又蓦地愣住。齐悦那张未施粉黛的脸白得像纸,一双比这暴雨的天气还潮湿的眼红成一圈。她很冷,连声音也发着抖,接下来的话只是几个字而已,却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江烬。”她颤声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心动暴雨只下了两个小时。下午又开始晴空万里。喻露在家待着无聊, 给齐悦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下班,齐悦支支吾吾的说还得一会儿,她电话那头安静得不太正常, 喻露又问她是不是在公司。她这话的本意是想着她如果在公司, 她现在就出发去接她下班, 要是不在就算了。谁知齐悦听了这话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火急火燎就挂了电话。喻露在心头一琢磨, 这事儿不太对劲。她翻了一圈通讯录, 见肖飞宇昨晚的朋友圈定位在h城,她眼珠一转,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灰烬工作室。晏子被打发着早早下了班, 修电的师傅到现在也没见着人。刚才江烬给齐悦打的那辆车因为雨太大取消了行程,公交车又久久不来, 没办法,他只能带着她先回了工作室。可俩人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见外头的雨声慢慢变小。齐悦看了眼天气,想说她现在可以再出去等车了, 江烬却赶着晏子出了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 晏子那表情像发现了新大陆, 又惊奇又暧昧, “哇,他竟然是去请你回来的!难得啊难得啊,他这臭脸怪也会跟人低头哦?”“……”“……”齐悦脸上臊得慌,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江烬一脚把他踹出了门, “少废话, 快点滚。”晏子跌出门去,又回头对他挤了挤眼睛, 一脸“我懂我懂,不耽误你办事”的鸡贼表情。齐悦看在眼里,感觉莫名有点发闷。等晏子走了。江烬到备用休息室里翻出两件干净的t恤和浴巾,让她到二楼去换。齐悦换完才发现,这衣服又长又大,都能当裙子穿了。但转念一想,江烬会在这里放这些东西,平时待在这里的时间应该很长。从他的履历表里可以看出,他这些年四处漂着,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超过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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