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管饭,她吃完午饭有半小时休息时间,便和简家佣人拉了会家常,在他们这里,她体会到与林家截然不同的温暖与友好。这些人处在玉泉山食物链的最底端,但自有底层人相互团结和苦中作乐的智慧。他们知晓许多主人家的秘密八卦,午餐休息时间就躲在佣人房里像接头暗语般秘密交流着,还拉她一起八卦。她听得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不敢置信,心底缓缓充盈着一种久违的淡淡喜悦。如果可以解决读书问题,她愿意在简家这么一直干下去,只一点,不要给她派可能直面虫子的活。下午,没了那些晦气的男生,好像虫子也跟着没了。她逐渐放松警惕,一口气干到晚霞满天,方才收工,告别陈叔回去。回想今天一天,除了林璟钰一行人的恶意和那条大青虫,全是快乐的回忆,美丽的朱丽叶,友善的人,愉快的八卦时间,因为充实的劳动而显得香喷喷的午饭,还有此刻头顶格外灿烂的晚霞和清凉的晚风……她越想越开心,先是抿唇微笑,随即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转了个圈,咧嘴大笑,露出右侧尖尖的小虎牙。树上有只小松鼠,正捧着一颗松果,蓬松的尾巴,一对大门牙,小黑眼睛滴溜溜的,好奇地看着这个快乐的人类女孩。人类女孩忍笑朝它挥挥手,它小心脏吃了一吓,一溜烟蹿没影了。沉凌秋笑眯眯收回手,继续背着手,三步一蹦,两步一跳地朝林宅走。身后传来车声,她没有在意,只是欢喜的动作放轻,但细节处依旧藏不住快乐的痕迹。她不知道,坐在后座的,正是出门办事归来的庄奕辰。庄奕辰远远就看见了沉凌秋,她很少女地转了个圈,灿烂的笑容一闪而过,便又背过身去。她轻盈跳跃的背影传达着一个信息——她很快乐。落日余晖随着她的动作在那头浓密的鬈发上跳跃,一双饱满纤细的蜜色长腿被染成淡淡的金色。她跳跃的身影让他莫名联想到一种动物,一只在夕阳下撒欢的小鹿。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庄奕辰赶紧摇头,试图甩开这莫名其妙的联想。他告诫自己,沉凌秋是猛兽,不是小鹿。他有些好奇——猛兽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可是,她分明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啊——很少有女生愿意上身的花衬衫和短裤,脸上腿上依旧沾了泥土,脏兮兮的,有点邋遢。甚至更糟,庄奕辰不用猜就知道,那帮以简思文为首的恶少会如何嘲讽她,幸灾乐祸地看她出丑。所以她究竟为何如此快乐?她不应该感到伤心吗?汽车驶近了,他侧头看了沉凌秋一眼,车窗上贴着防窥膜,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这下距离更近,他看得更分明了。女孩脸颊正面圆润有肉,但侧面线条却很清晰,头发夹在耳朵下,从耳朵到下巴,半只手掌便可包住。她眸光璀璨喜悦,微微昂着下巴,嘴角上扬,是个骄傲得意的模样。晚风吹动着她天然蓬松的卷发。这下不像小鹿了,像狮子王里顽皮快乐的小辛巴,站在高高的悬崖上,甩着尾巴,下一秒就要愉快地哼出歌来。只不过小辛巴长得圆润结实、憨头憨脑,她却四肢修长、长相漂亮。是的,漂亮。这是他首次意识到,原来这个叫沉凌秋的女孩,虽然不白皙,不文静淑女,可她的确是漂亮的。在此之前,她鲜明的性格带给他的震撼冲击远大于长相,所以他不认为她漂亮。而此刻,她收起张牙舞爪,完全像个普通少女,单纯甚至有些傻气地快乐着,她的漂亮,就像潮水褪去的美丽珊瑚礁一样,显露出来。后视镜里,她按捺欢喜的身影逐渐消失,他收回视线,问自己,庄奕辰,你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调出林雁初的号码。“奕辰?”那头雁初的声音很温柔,青梅竹马的情谊,令他不自觉微笑。微笑过后,他又严肃起来:“雁初,沉凌秋很缺钱吗?她今天去简家花园干活了,你知道吗?”“啊?”雁初似乎躺着,闻言立刻坐了起来,庄奕辰想象着她微微皱眉的样子,“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我猜,她应该是缺钱,又或许……”庄奕辰本想说,又或许是故意给林家难堪,凭他对沉凌秋的了解,这种事她不是做不出。但他想到刚才马路上那一幕,他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总之,你和她谈谈,如果缺钱,就给她钱。但别让她再做这种事了,林家再不济,林叔再对她有意见,也不可能让她去别家打工干活……这太不像话了。”事关林家颜面,林雁初面上有些发热,郑重应诺,又澄清道:“我真没想到,我以为她只是和我们有点不一样,没想到居然这么……”林雁初一时找不到形容词,还是庄奕辰帮她补充。“出格吗?雁初,她和我们的成长经历不同,身份也比较特殊,我们有时根本无法理解她的行为逻辑和所思所想。强行理解只会起冲突,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还有,”庄奕辰犹豫片刻,开口:“劝阿璟别太针对她,她那个性格……毕竟是个隐患,当心把她惹急了……”惹急了会怎么样呢?庄奕辰想说她那个性格,惹急了说不定会对你们有人身威胁,他看过一些类似的新闻,被怒火烧掉理智的人破坏力是惊人的……林雁初心领神会。可挂断电话后,庄奕辰盯着窗外的风景,脑中有个智慧的声音在清晰地质问他:庄奕辰,你刚刚还觉得沉凌秋像个单纯的小鹿,为什么又要对雁初言不由衷地诋毁她?你在掩饰什么?你又在抗拒什么?他选择忽略这句质问。沉凌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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