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就阉党给贪的,这上赶着赔礼道歉估计就是因着这事!”时泾气道。“皇上此次下令停战议和少不得佞宦吹的耳边风,这帮奸邪献媚居心叵测的鼠辈!”贺凛凝重道,“朝廷被搞得乌烟瘴气,侯爷此番抗旨,恐……”司马厝的手沿着细腻茶杯壁摩挲转玩,嘴角勾出嘲弄。时泾所说也是他心中所想,深埋下的矛盾注定不可调和,那便只有抵死撕咬。他落了杯盏在桌面叩出沉闷的声响,抬眼时眸中已是狠决一片。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赠郭将军》,本意社稷和风,将军安乐,在此处作反讽。(本章完) 国士恩 他在掘地三尺,徒有不甘。翌日即是犒赏军筵。自古将帅立功回朝受帝王亲自接见,设宴接风洗尘,在文武百官面前赐下功名赏礼、加官进爵以示荣宠。司马厝可没觉着自个有这福分,再次进宫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一路上遇到的官员看他时神色各异。他索性就挑偏僻的宫道走。宫道灌木并不少见,而深秋银杏虽少却聚集,满头叶簇如兵至都城尽带黄金甲,凛然威风又从容自如,落地时亦铺成锦绣。白昼灼日将杏叶周边镀描生辉,根根脉络透得分明,一只小虫被抓了个正着,无可遁形。云卿安将手中拿着的杏叶从眼前移开,日光便落上他微阖的眼帘,似碧洋填了玉石岸。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却猛地一停又匆匆往回去了。他拿眼去看时眉梢轻挑,好整以暇道:“旁人不知道的,还当侯爷与咱家有仇。可隔夜仇不算。”云卿安似是无奈地说:“总归是过意不去,我给的药可用上了?”司马厝瞪着时泾那鹌鹑样僵了好一会儿,没好气地回道:“刀钝了,欠磨。”司马厝脸色稍稍缓和,却听时泾磕磕巴巴接着道:“是他身边的人塞我手里的,我……爷我错了!”时泾忙不迭地摇头。司马厝还未答话,身边跟着的时泾却猛一拍脑门,懊恼道:“糟!今儿个忘记给爷上药了。”掐痕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晰,烙在瓷玉雪肤上却又极为扎眼。红粉骷髅现下却好看得紧,他穿着绯色暗兰缠枝纹金蟒锦袍,一条宝蓝祥云纹腰带系在腰间,盘扣玉坠流苏垂落,明眸善睐。司马厝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石子,回头扫了眼云卿安脖颈处,压着火气道:“有的是现成的,死在我手里的人命多你一个不多。”“咱家惦念侯爷。”云卿安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侯爷右肩的伤可是不轻。”见了就干脆直接掉头,无非是厌,无非是憎。司马厝凑近他几步,沉着脸逼问道:“你给我用的药,是他给的?”“怕是扔了连野狗都厌弃,便宜了臭虫。”司马厝垂眸望着他讥诮道,“没肉的红粉骷髅更瘆得慌,厂督还是掂量掂量你自己。”云卿安笑得一团和气,低头转了转手中的枝条,无所谓道:“若能让侯爷消气,就是从我身上割下几块肉也无妨。”周遭的气氛陡然凝固,将升腾的火苗给生生逼成了蔫蔫稻草干。云卿安促狭地笑了声,闲庭信步般地走近前,好心地人艰不拆,转移话题道:“侯爷收了我的照夜白。”连用个药都不安生,一没留神就内院起火,敞开时被凉风这么一吹就给燃出了黄花菜的沧桑。司马厝轻蔑道:“你还没到让我自损八百的地步。”手下人欠收拾。“可差我一个也不差呀。”云卿安用手将前襟衣领往上拢了拢,不甚在意,“放了吧。”时泾话刚说完就陡然觉察出不对劲来,一抬头正对上司马厝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司马厝斜眼瞧他,说:“厂督又何不放了我?”不过是在铜臭金堆养出的烂俗人。可他站在日光底下微微垂眸时,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却是藏了说不清是算计亦或是其他的情绪,复杂而又空洞。云卿安两指将叶子对折一压就摁死了虫子,似是失去了兴趣般地扔掉了银杏枝叶,抬头认真地看着司马厝,语气笃定道:“侯爷犯不着装恶人,你会善待它的。它不比凉锦骢差。”“身娇体弱,养死了我不负责。”司马厝恶狠狠道。他可不觉得这种徒俱观赏性的马能有多少实际用处,跟他上战场那绝对不可能,跑死也比不过凉锦骢,养着也无非是多了个吃白饭的金口。“一言为定。”云卿安满意地弯了眉眼。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粗犷的笑声。“又明昨日才与我念叨小侯爷,今日就碰上了。”来人已年过半百,身躯凛凛,燕颔虎须染了霜色,声音却若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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