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安只抬头怔怔地盯着他,无声地笑,声音也越来越低,“真假各半,反正横竖经不起推敲,你要信我吗?”····在奢求着些什么呢?云卿安先前派出同杨旭一块的人一发觉内部断了联系,立马点烽火示警,因而留了挽救之机。而司马厝并没有像大多数人一般将此当作一场误失之举,来于他对险机感知的敏锐,或许也来于,对云卿安作态的点点考量。也不知信任究竟值几分几两。司马厝的目光所及为前方,他只会看见成千上万的铁骑涌入冰川河侧,而地面和山谷中皆回荡着轰隆的雷鸣。人仰马翻的厮杀中,前路根本就所剩无几,若不是被羌军杀死,就是被追击的战马踏死。心都是冰的。照夜白突然一个往下俯冲越过坑洼,云卿安被带得俯身趴撞其上,偏向了一侧去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后腰却被及时地扶住了。“我找你要解释了吗,急什么?”司马厝低笑了一声,揽人的手收紧了一些,与云卿安所隔的距离便缩没了。他稳稳cao纵着马缰,丝毫没有要停缓下来的意思,照夜白依旧在颠簸中横行无忌。“信你,报仇从不会心慈手软。”多余的,根本就不需要。留于济州的这几日,司马厝思前想后地将事情理了一遍,总能拼凑出一点实情来。谋挫济州是羌军临退的最后一口反咬,出其不意。而最后那看似多余的一举,则是攻心为上。与其说是挑拨离间以乱局,倒不如说是针对云卿安一人的报复。若非司马厝这回态度出奇的强硬,执意要将那些对云卿安动机存疑的声音压下,严刑逼供审讯恐又是必不可少。他们既往不咎,大度地,彼此偿还。云卿安没说出口的言辞便被吞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紧抓着的是什么,管不过来了。而那线条如画笔勾勒出的腰背顺着马鞍延展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云卿安在回眸时,情意便漾过了河山,指点征伐。虽无角声满天,河畔旌旗漫卷,可结出的冰碴被抖落化开,战甲和衣袍都被染透了,泞中人摇摇晃晃的理智便在溃散中一点点地被吞食殆尽。难耐的抓握也只是徒劳,云卿安的手心发着阵阵软热,长发柔柔地散落被汗水打湿。他根本就使不上一点点的力气了,只能任凭后潮将他卷涌吞噬。怕不是快要被颠下去了,云卿安想,仅仅依靠着的坚实支点却又让他分外安心。掉不下去的。芳雨霖淋之时,司马厝舔开了他后颈的湿发,凑到他耳边闷笑说。是半进吗,半进,是吗?不是。云卿安微张了口想要应一声,却不知哪里来的水滴落进他唇齿倏然润开,哑火未灭失了言语。至后,照夜白也似难以承载了般减缓速度,晃悠悠地行至一处水滩边停下。云卿安的喘熄却没有止,嘴里衔着的一截草根飘然落了下来,他眼角通红,凌乱得若能破碎。司马厝率先跳下,回过身时将云卿安摁稳在紫鞍上,用从他身上摸索出的帕子试图擦了擦一些地方,却不过片刻就放弃了。着实不容易处理。云卿安也回过脸来看了看,忽为方才这轻狂感到一闪即逝的羞愧,疲惫地动了动嘴唇,声音低低,“抱我下去。我来。”“还犯不着云督亲自动手。”司马厝瞥云卿安一眼,将他打横抱下,那神情严肃得恍若什么都未发生过。不会翻脸不认的。应该是。“褚广谏办事向来尽心尽责,留与他做就是。”司马厝淡淡开口,低下脸时,他嘴角的那一抹坏嘲的笑显得极为恶劣,“怎么,卿安,你不愿意?”云卿安的呼吸一滞。比之或示威,或挑衅,正名相护起来更是要命。他用手环上司马厝的肩颈。若止水之风,胜扰月之云,这世间的皎白与晦暗,朝阳与残暮,此刻皆为他独揽,独有。(本章完) 凉初透 借扶摇之势,扬万籁之风澧都的昼夜换了一轮又一轮,朔风细雨来了又去皆未带走分毫,草木枯荣交替。而不变的,是皇城宫阙外的歌舞升平,像是被牢牢装裱在戏台之上般,而之内的深宫冷苑,日复一日地烟斜雾横,椒兰焚香,奢华极致。或有婢女梳妆守望辇轿,亦有怨人无语凝噎。“小……小主,你昨儿个讨要的菱角,奴婢今日寻了来。”桑笺小心翼翼道,依着吩咐捧来了铲子锄头等工具。秦霜衣先是不为所动,枯坐着盯上铜镜里头自己的脸,面白如纸,眼若寒洞,长发被一根紫水晶簪子别着,仍旧是少女的发饰。她忽而沉默地起身,接过桑笺递来的物品,飞快地推门而出。“小主当心,河潭虽旱,但近则危!”桑笺微微一怔后,慌忙提步跟上。外面是一处围潭的院落,秦霜衣也不管周遭的下人们是何反应,自顾自地靠潭蹲下,挽起袖子锄着其下的泥。“奴婢来帮你。”桑笺心下苦涩,话语带着哽咽,她何尝不明秦霜衣心里的悲苦,却只能说一些称不上是安慰的安慰话,“小姐答应过老爷的,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他担心的。”现下秦霜衣草草得了个婕妤的封号。秦霜衣抬眸望着温旖旎,不卑不亢,轻飘飘道:“贵人们若是大度,不嫌弃菱角外头皮缝沾了污泥,里头还被害虫啮啃过了,只管挖便是。霜衣候其高抬贵手。”温旖旎抬手拨了拨发髻,她着一身水红色罗裙,身段随着走动摆出好看的弧度,嗓音带着慵懒,“免礼。”玉容殿的宫婢战战兢兢,却见秦霜衣无动于衷,连头都不抬,这明晃晃的忽视让人都屏着一口气。而宫人都道这位秦家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连带着秦家都要风生水起,尽管她旧有婚约又如何?只要得了圣宠,就是直接翻脸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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