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自己把视频发出去激怒养父更严重的事情是——
某一天下午,季小景刷到了数据准确推送的孕期指南,秉持着求学好问的理念,十分好奇地向某一位家庭医生要了一盒验孕棒作备用,随手一测,他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两条杠。
他保持冷静,进行重复实验,结果仍是两条杠。
事不过三。
季小景戴上了自己的低度数眼镜。
乔医生是个聋哑人,发消息问他,少爷你还没拆包装吧?
季小景匆忙回,没
乔医生转头把截图发给严译,配字:老板,夫人发现了。
忽略这个不正经的半吊子医生发来的消息,严译放大截图看,可怜的小养子吓得连标点符号都不打了,他冷冷的回复乔医生,你真的很闲。
乔医生点燃了一支烟,散漫吐出,又回:嘿嘿。
他真的无时无刻都好想失业下岗。
良久。
季小景摘下冷茶色的细框眼镜,神情变得凝重。
他欲盖弥彰地将验孕棒藏起来,进出书房几次都没想好措辞,最后颓丧地坐在花园里,和背后新种的小树融为了一体。
季小景茫然地摸了摸肚子,平坦,柔软,甚至覆着一层劲韧削薄的腹肌,其实根本就看不出来,怀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怎么会怀孕呢。
严译从来都没有让他吃过避孕药,他会怀孕也正常。
男人总是会射进很深的地方,顶得他肚皮鼓起,被灌满淫白浓精。
但他们很久没做了。
季小景不确定严译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严译不喜欢小孩吧。
可如果是自己的小孩呢?
季小景不由得愣了愣,想,我曾经也算是他的小孩,他一开始也不喜欢我啊,嫌我烦,态度也坏,冷漠又无情。
后来的喜欢也许是特例。
严译不喜欢小孩。
一想到严译可能并不喜欢小孩,季小景就失了分寸,乱了阵脚,慌慌张张地带球跑,跑了足足有一整天。
他揣着严译给的卡,跑回了福利院。
今天的消息真的很多,到了饭点,保姆满别墅少爷少爷少爷像逗猫似的从一楼找到外边的花园,十分失魂落魄:老板,少爷他不见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事情啊。
一大一小都不见了。
严译再一次把人从福利院接回家。
是八抬大轿地娶。
“其实当时爸爸害怕极了。”
季小景穿着宽松绵软的浅木色睡衣,指着地图上极小的一个岛屿,面不改色地哄骗四岁的季轻,“他从这里——”细白的手指咻地挪到被红色笔墨圈起来的金色星星上,“把我带到了这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季轻惜字如金:“岛。”
的确是另一座岛,季小景暗自腹诽,你们亲生父子真就不能再多说几个字,字很烫嘴是吗。
他轻轻地笑了笑:“姐姐就出生在这座漂亮的海岛上。”
季轻点了点头:“好岛。”
多说了一个字,季小景非常满意,伸着懒腰问:“小轻知道姐姐和爸爸去哪儿了吗?我怎么起床就没看见他俩啊。”
季轻正在弯腰加深红色的圈:“不知道哦。”
私立幼儿园。
严译沉默半晌,看着整整比自己女儿高一头的小男孩头顶大包,哭得满脸眼泪鼻涕,迎上对方爹趋于麻木破防的视线。
这次是谁揍谁啊。
又是他女儿把别人家儿子揍哭了。
季重往严译身后躲:“爸爸,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爹地喔。”
太安静了,身旁传来咔哒一声。
严译在一片烟雾里,看着这位近期的合作伙伴,提醒道:“顾总,幼儿园禁烟。”
“嘶,抱歉啊。”
顾峄掐灭烟头,捡起道德,明算账,不然家里那个得闹:“赔钱。”
严译点头,得问家里那个要钱:“好的。”
给严译下药,这个淡漠严厉的男人会是什么反应?
愤怒,恶心,懊恼,仇恨——这些都不在季小景考虑的范围之内,他觉得有趣,好玩,能让他感到亢奋和满足,就没有不可以做的事情。
他喜欢,就要得到,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说不准是在什么契机下,季小景听信了狐朋狗友的怂恿,望着酒吧里最靠近暗角的卡座,他舔去唇角冰凉的酒液,站起身,就往那处去。
少年单手撑在桌上,上身略微向前倾,只露出了清隽的眉眼,唇角轻勾,嗓音懒散得像是嵌着尾钩:“哥,卖药么?”
这副模样和嗓子都太勾人了。
顾峄打字回消息的动作都顿了下,停住。
连卡座旁边站着倒酒的男孩和摇骰盅的男人们都应声抬头,视线不约而同地掠过这只身闯进狼窟里的漂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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