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也请代鄙人向安达涧山阁下转致歉意——您的伤口当真没事吗?医生就在外边……”
方彧连连摆手:“用不着。”
英诺森十七莞尔:“今日之事都是鄙教的错,我等只任凭将军发落。”
方彧继续摆手:“不至于。”
英诺森由莞尔演进为失笑:“……将军这一晚似乎没怎么说过话,倒教鄙人一直紧张得很。”
方彧:“为什么?”
英诺森:“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人也是如此的吧。”
方彧默然半晌:“我有话,只是太冒犯了,不好说。”
“冒犯是值得欣赏的艺术,将军小姐。”
得到了鼓励,方彧缓缓抬起眼皮。
一双冷淡的眼睛落定在教宗高高竖起的领口:“您是女人。”
……您是女人。甚至没有在句尾缀一个“吗”。
英诺森勃然变色,看起来不觉得这门艺术很好玩了:“!”
方彧歪过头:“您是谁?为什么量子教会让一个女人假扮他们的教宗?您看起来像在下的一位故人。但我的故人太多,说实话……”
“方将军。”他咳嗽着弯起眼角,“我有一句私人的话……”
她不觉得自己应该和教宗阁下交流什么“私人的话”,正欲回绝掉,英诺森已澹然开口:
“我是哪位故人,并不要紧——人类的躯体太脆弱娇柔,有时尚且容不下我们自己的灵魂,更未必有力量去容纳整个宇宙——不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您终有一天会需要我们的。您觉得呢?”
方彧挠了挠额上发痒的伤口:“教宗先生,我告辞了。”
英诺森敛容,指尖划过胸口:
“愿真神的荣光永远庇佑您岁月,将军。”
方彧登上车,洛林才把板着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他目不斜视地说:“阁下是疤痕体质,估计会脸上留疤了。”
方彧愣了愣:“嗯?我怎么不知道我是疤痕体质?——你怎么知道我疤不疤痕的?”
洛林:“您当年在军校东倒西歪爬战壕时摔出的伤口,现在还没褪色——啊,下官全然是出于作战本能,一不小心注意到的,不算不尊重女性吧?”
方彧一愣,立刻撸起袖子:“……!”
她大吃一惊,自己胳膊上原来有不少斑斑点点的棕色伤痕,经年累月,居然也不曾褪色。
洛林赶紧补充:“阁下恕罪。留疤也没有什么,下官没有说您要格外注意保护容颜的意思,也没有歧视疤痕体质的意思,更没有没事偷偷摸摸盯着不该看的地方乱看的意思——这都是您为联邦奋斗的勋章。”
方彧捧着胳膊肘,咧嘴乐了:
“被夺舍了你,怎么也开始叠甲了?”
“现在各种审查很严格,下官还想领到今年的年终奖呢。”
洛林虽然是开玩笑的口气,可脸色阴郁,心情似乎很坏。
方彧凑上去:“你怎么啦,洛林中校?”
洛林默然许久,才短促地说:“……他就是在威胁您,阁下。”
方彧眨眨眼,慢慢将身体移回去。
洛林:“如果真的被卷入狂热教徒的恐怖袭击之中,可是很麻烦的事。您为人又那么……随便。”
方彧:“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阁下,我执行过很多脏活儿——刺杀一个人成功率往往很高,但我可从来没能保护谁全头全尾地活下来。”
洛林咬紧牙关:“真想要做掉一个人,是可以无孔不入的。您这种能被流浪汉跟踪一路都毫无知觉的家伙——唉!”
方彧轻声说:“就算他威胁我,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您别明知故问了,”洛林恼火道,“只要您去向安达提出来——”
“什么宇宙,什么星辰,什么人类的未来,这些统统都需要瓦尔哈拉,就像发情的猪要蹭树,标记领地的狗要撒尿!”
方彧沉默片刻,忽然说:“……真的吗?”
“什么?”
“发情的猪真的会蹭树,还是只是你随口胡扯的?”
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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