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危险。
可是黎棠有任务在身,思来想去,他给唯一一个有联系方式的广播台成员,也就是苏沁晗,发微信请假。
对方没回复,直接一个语音电话甩过来:“你不是在装病吧?”
蒋楼正偏头看窗外,黎棠侧过身,对着电话小声说:“没有,真的发烧了。”
“那你拍张温度计的照片我看看。”
“……刚才没拍。”
苏沁晗在那头笑:“逗你呢,你还真打算拍啊?”
黎棠一时无言。
“诶算了,反正下午没有蒋楼了。”苏沁晗说,“看在你选了好几篇蒋楼的稿子的份上,帮你这一次。”
“……谢谢。”
挂断电话,黎棠发现蒋楼转过脸来,视线无甚意味地落在他身上。
以为被发现刚是在跟谁通话,正犹豫要不要坦白,蒋楼先开口:“你要回家的话,两站后下车,转乘21路。”
黎棠愣了一下:“我还不想回家。”
蒋楼便不再说话,抱着双臂,合眼休息。
接下来的三十来分钟,世界异常安静。
想象中的某人睡着之后脑袋一歪靠在身边人的肩上,或者两人分一副耳机共享同一支歌的情景,统统没有出现。蒋楼靠着椅背打盹,任司机开车生猛,总是急刹急拐弯,他至多身形微斜,待行至平缓直道,他便又正了回去。
黎棠猜测,这是常坐公交车练出来的技艺。
接近终点站时,蒋楼醒了。他起身,行至后门等下车,黎棠也跟着站起来,拉着吊环艰难地走向车尾。
察觉到蒋楼的视线,黎棠解释道:“我有个朋友住这边。”
待公交车停稳,气门打开,这一站只有两个人下车。
是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目及之处只有四四方方的灰矮厂房,还有交错纵横坑洼不平的水泥路。
蒋楼走在前面,经过一家名为“福鑫化肥厂”的地界,在路口转弯。
而黎棠,早就在前一个路口佯作抵达目的地,和蒋楼告别后,他便躲在墙角处,探出半颗脑袋。
他看着蒋楼走过化肥厂的前门,走向通往地下的楼梯,身影一步一步消失在地平线。
等到确定不会被发现,黎棠才顺着那条路走到那架铁制的楼梯前。
有轰鸣声自下方传来,仔细听,隐约可辨出是尖叫和掌声。
下面有很多人,连地面都在震颤。
做了好一会儿思想准备,黎棠深吸一口气,拾级而下。
却没能进去。
未知的地下场所,厚重的铁门前,保安模样的人让黎棠出示证件。
黎棠心脏都提到嗓子眼,抖抖索索从口袋里摸出身份证。他今年十七周岁,距离成年尚有一年时间。
果不其然,那保安看一眼他的身份证,便摆手赶人:“这个不行。”
“跟踪”未果,黎棠有些丧气。
他开始在周边闲逛,边走边想,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地下酒吧,还是私人赌场?
无论哪种,好像都不适合高中生前往。
哪怕是十九岁的高中生——黎棠不无担忧地想。
返回公交站的路上,接到曹洋打来的电话。
本来没打算接听,手滑刚碰到绿色接听键,那头便传来曹洋的急切的声音:“棠宝,你总算理我了棠宝!”
黎棠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头疼。
他停在路边听曹洋唠叨。
“对不起啊,我昨天才知道琪宝给你打过电话……关于你的性向,是有一次咱们社团的副社长,说看你没个伴,想给你介绍女朋友,我让他别瞎介绍,黎棠不需要女朋友……我可以对天发誓就是这么说的,一个字都不差,不知道那人怎么搞的,就猜到你喜欢男生了,还告诉了其他人。”
黎棠“哦”一声:“是这样啊。”
曹洋简直要哭了:“你别不信我啊,真不是我说出去的。”
“我信你。”
“那你还生气吗?”
“不生气。”
“这语气,分明就是生气了嘛。”
黎棠忽然有种无力感,他想起蒋楼的那句“你累不累”。
累不累啊,这样一再的忍气吞声,保全的到底是谁那比纸还薄的面子?
“那就是生气了吧。”黎棠提起一口气,“你女朋友没有安全感,把我当假想敌,毫无根据地质疑我,伤害我,难道我不能生气?”
虽然比起生气,难过更多一点。
“她对你说什么了?”曹洋被打个措手不及,“女孩子就是爱胡思乱想啦,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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