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这是二婚,稍微远的关系全部不通知,不然会被人说嘴要两份礼。表亲也都没给信,估摸着就是大队他们兄妹四家。“咱们自己人好说,主要是招待新女婿,不能让人看轻了。”一说出东西,二嫂立马就变哑巴。洛兰早看懂她什么人,大嫂之前已经说家里的鸡蛋拿出来,再杀一只鸡。此时她也不在意二哥那难堪的表情,径直开口表态。“我还剩十几斤玉米,还有五斤白面。”大嫂望着妯娌默默叹气:“之前你姐送来二斤白面和一条鱼,再加你这绰绰有余。地里的菜你们不用管,我家自留地的不少,邻居也说萝卜多给送来好多。我再换些豆腐,豆芽已经生好,这些就够了。”大哥的目光望向老二两口子,你们到底还是不是洛家人,是的话就出点儿东西,明儿一起吃一顿,就当打平伙了。“我那儿有粉条我给拿来,还有几颗鸡蛋也都拿来。”明儿一家五口吃一顿,总归能吃回本,不吃亏。“行,那这事儿就这么办。”姊妹几个商量好小妹的婚事怎么办,二嫂临走还瞅了那被褥好几眼。晚上洛兰跟大嫂睡在东屋炕上,翌日天不亮就早起。蒜苗炒肉、鸡蛋、腊肠、丸子、拔丝地瓜、粉皮、整鸡、整鱼算是这待客最高级的规格。在这个物资匮乏,什么都难得的时代,家人也算尽心尽力。一大早大嫂就开始忙活,洛兰想帮忙被她推了出去。“不用你,你今儿就负责打扮俊俏当你的新娘子。”“谢谢大嫂。”“一家人,不说这客套话。”邻居大娘跟她家关系好,上午的时候过来帮忙。洛兰用清水洗净脸,大娘拿着一根棉线给她绞脸。棉线缠绕做剪刀状,一下下的将脸上的汗毛弄干净。整个过程虽然有些疼,可绞完一张脸却是更加的白嫩细腻。“瞧瞧,多俊的新娘子。”“头一次也是您给绞的脸,谢谢您大娘。”“嗐,跟我还客气啥。哎,希望这回你能婚姻和美,早生贵子。”脸蛋绞完后有些泛红,等它自然恢复后再次用香皂洗脸,然后抹上雪花膏。她本就眉目如画,这么简单一收拾就好看的很。“新郎官来了。”外头不知谁喊了一声,洛兰在屋里也听到了锣鼓声。这男人,还真是挺正式,挺看重这个仪式的。随着锣鼓声由远及近,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进了大门。部队多年早已养成习惯,在哪里都站姿挺拔如青松。许多看热闹的跟在他身后进了来,其中就有王家好几个。她看到王家小孙子一溜烟跑了出去,没多久王老太也来了这边。头婚,上午十二点前要将新娘子娶进门。所以新郎官和接亲的一进门大嫂就端上了简单的席面。怕不够吃又下了挂面,炒的鸡蛋木耳臊子。大家都在等着看新娘子,或者说关注点在新娘子的嫁妆上。当地虽说自古就有彩礼风俗,可如果彩礼全部留下不给一点儿嫁妆,新娘子脸面上也不好看。王家老太婆认定了洛兰最多就是头婚那些东西,此时在外头已经在人群中开始八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拿着我们王家的东西再嫁,再怎么是城里人也不过捡我们家不要的,有什么了不起。”“嗐,你这婆子都没看到人家嫁妆呢就这么说。你知道人家是用你家东西再嫁啊?”“就是。那东西给了人家就是人家的,什么你王家的,那是人洛兰的东西。”两个跟洛兰关系好的女人开口给怼了回去,她们也是刚来,并不知道洛兰准备的那些嫁妆,否则可不是这么轻飘飘的回怼。“虽然好像是这样,可毕竟是头婚用过的,二婚这么着是不好看。”“对啊。新郎官还是城里人呢,以后嫁进门说不定也是被人瞧不起。”俩女人讲话声音不大,话语也没多犀利,可那眼神却是明晃晃的看笑话。跟洛兰相好的俩媳妇干气却没招,院里已经响起锣鼓声,她俩进去帮新娘子穿衣。今儿她俩是喜娘,相当于后世的伴娘。洛兰没出去听,猜也猜的到外头人会怎么看她。有王老婆添油加醋看热闹不嫌事大,今儿来瞧的人不少。昨晚她哥帮忙搬东西时已经有些晚没人看到,今儿都在猜她是不是真的带着之前的嫁妆再嫁。“你们就等着瞧吧,她除了从我们王家搬走的被褥,包管连个多余的镜子都没有。”王老婆子这话太大声,此时又站在洛家老大院子里。这话被洛兰几个侄子听了个正着,年轻人气盛,当即就不干了。“王老婆子你说啥?”王老婆丝毫不怯,她今儿来就为给前儿媳难堪的。“我说你们洛家的姑娘,再婚用着我们王家的被褥。”“放你娘的屁、”洛兰大侄子说着就要上手,被弟弟们给抬手拉住了。父亲和姑父都交代了,今儿不许惹事。可到底是年轻人,被人寻衅到门上了,万没有憋着的道理。大哥是拉住了,可事情不能就这么算。“王老婆子,要是我小姑的嫁妆跟你说的不一样,你是不是在我洛家唱段《上花轿》给我小姑贺喜?”“那要是跟我说的一样,只有之前嫁我王家时那被褥衣裳呢?”“那我们兄弟输给你,给你白干三天活。”“哎,这个有意思。王婆子,你那么笃定,跟他们赌。”“好哎,这个好。鼓掌。”一众吃瓜群众这回全来了精神,一个个居然拍手鼓动王婆子上。这事儿他们就看热闹,这热闹好像比单独看再婚嫁妆有意思的多。“赌就赌,你们现在去搬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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