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什麽都不懂,你们什麽都不懂啊!正因为如此才能毫无责任的说出那些话不是吗?但是不到把一切都讲白,人们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关心到底有多无聊。
因为他不该被关心。
因为他是加害者而不是被害者。
那一刻,李慕把脸上快要被击溃的笑脸扶正,扶的b往常还要天衣无缝。
「讨厌啦,说什麽压抑,感觉好难为情喔。」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把最灿烂的笑容送给森下,「我不需要关心啦,倒是你要记得替我带路去离学校最近的美术社喔。」
他愣了一下,也只好暂时放弃那件事,「啊,说的也是,那我们走吧。」
看着森下离开客厅去准备外出要带的东西,沉重的情绪像是机关一样在关上门的同时全数砸下,回头撇见镜子的时候,那张脸简直糟的不像自己的了,想必刚刚的笑脸也是同样程度的恶心。
本来是带着逃难一般的心态来到这个自己向往已久的地方,却觉得越来越找不到自己了。
他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在九楼公寓所见的世界还是狭隘的,不像在後山时那样伸手就能抓到星星。但他还是把手伸了出去,闭上眼睛,彷佛能这样一直往消失点後继续延伸的世界而去,他会度过天空,穿越茫茫城市,在辽阔的海面上飞行,到那个遥远而令人怀念的地方去。
如果那个时候,那个人还是一如往常地待在那里,还是他的林同学,那他也会一条一条的扯下现实挂上的枷锁,不顾一切的将他抱紧。
回过神来已经泪流满面,看着已经见底的信纸袋,ch0u出的是最後一张,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麽。
不要再哭了,多不像话。越是这麽告诉自己,就越是停不下来,尽管不知道到底在难过些什麽,却还是好难过。ch0u了几张卫生纸胡乱的抹去眼泪,粗鲁的连脸颊都被擦红了,他把装着写好好的信纸的盒子拿起来整理,一张一张的分类,大部分的开头都写着李慕,少数几张写着安诗,但没有一张是蓝学温的,他的份在桌上,连一个字都还没写。
这个时候林漉辰才发现,对於这个人,竟然一个字也写不上去。
想要跟他说的事还很多,该跟他说的事也是,还有好多好多回忆没能被完成,这些都应该让他知道才对,但下笔的那个时候,呼x1就变得困难了,像所有东西一起涌上来掐住他的脖子。
或许心里早就知道什麽事是会实现的,什麽事是不会实现的,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为什麽非得要走到这里,替别人写下一个最烂的结局?
想到之後会发生的事简直能害怕得让人发抖起来,每次这种像是被关在氧气逐渐ch0u乾的密室的感觉来临时,总是没有人在身边的,为什麽没有人在呢?为什麽所有人都一遍遍地问着自己怎麽了,等到他真正需要的时候却谁也不在那里?
但其实那些伤害一直不是源自於世界的冷漠,而是自己的软弱跟依赖。
即使明白这些,这个时候他真的好希望有谁在他旁边,跟他说没事了,一切都会好好的,失去的会回来,不该有的也会离去,所有因他而起的伤害会复原,己身上的伤口也会癒合,那会是他第一次,也会是最後一次的请求,只要跟他说一些话,然後听他说一些永远没能说出口的後悔就好,只要那一点点,他就有办法去寻找自己现在还在这里的意义。
但是没有人在,这个地方终究只会有他,而他的身後,满地的书法跟水墨画散乱着,几乎盖满了房间的白se磁砖地板。
如果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思念压缩再压缩,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手上,那会是什麽样的方式呢?若要把那些东西浓缩在一片颜se上,那又会是什麽样的颜se?
曾经那个人问过,如果要把眼睛能见的星空画下来,还要能表现出他们或远或近,彷佛可以穿越好几个光年的空间感,到底该怎麽画才好呢?但是那片天空有多辽远,只有亲眼看过的人会知道,怎麽能用画笔去捕捉?思念这事也是一样的。
背後能明确感受到地板的冰凉,那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了,那些呼x1惹来的颤抖,进乎崩溃的哭声都逐渐远去,远的不像是刚发生的一样,身上盖着的宣纸静静的散发温度,此刻他还脆弱的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t温。
伸手掀起盖在脸上那一片,那上面还有之前折格子的痕迹,是自己折的格子,自己写的字,却是全部都是那个人执着他的手去做的,丑得要si却还是留下了,因为太怕忘记,所以回忆总要依存着形t。
他好想念他,但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打从他离开的那天起,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切断,李慕变成一个再也找不到的人。
如果蓝学温在的话,那他这样莫名其妙烂得跟坨屎一样的一切都可以被叙说了吧,蓝学温一定有办法处理这种过於糟糕的情绪,他一直都是可以给人力量的人,可以好好去包容跟理解的人,只可惜这件事,关於李慕的事,林漉辰是绝对不想让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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