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能叫常金顺了。
他把夏芍叫到车间外的杨树下,没头没尾问:“你是不是都知道?”
夏芍没说话,却也没有否认。
这个人心机、城府一样不缺,可惜太重私利,没用在正地方。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以他的精明,就算猜不出来,也从侯警卫那里打听出来了,夏芍并不意外。
常金顺看着,就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做了这么多,没办法理解?”
不等夏芍回答,他幽幽叹了口气,“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上面当领导的比你还年轻,怎么努力也没法再进一步,你就懂了。或许也没法懂,毕竟你现在是被偏爱的那个。”
他有些自嘲,“想当年,我也是师父最喜欢的徒弟,谁能想到……”
话到此处,他又蓦然收住,“不说了,你毕竟不是我,我也该走了。”
这个人,哪怕到了这种境地,也不忘用言语挑拨她和老罗的关系,完全不懂得反省与感恩。
夏芍看着那张满是怅然的脸,语带嘲讽,“我当然不是你。”
她长得软,性子又向来平和,没想到开口竟然是这么一句,常金顺愣住。
夏芍语气轻缓,“如果是我,当初觉得不平的时候就去找师父问了。师徒一场,师父不仅把我一手带出来,还让我来到这,当上了车间的副主任,有什么不能问的?”
她抬眸,目光清凌凌直视着常金顺,“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有什么不能直接问的?”
不知为什么,常金顺被那双清透的眼睛望着,竟然有种心思被人看破的难堪。
他错开视线,觉得自己这样未免弱了气势,又直视回来,“你还是太年轻了。师父是车间最大的师傅,厂子还要倚仗他,当然可以眼里不揉沙子,别人呢?”
这个总是像个老好人的中年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讥讽,“王国刚工作干得倒是好,最后当上班长的不还是周雪琴?你真当厂里那些领导只看能力啊?”
“可是周雪琴被撸了,王哥还是当了班长。”
夏芍一点没受他影响,甚至露出了笑容,“所以我相信,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只要是由人来决定的,就难免有私心。但你可以鄙夷不屑,可以奋力反抗,甚至可以自暴自弃逆来顺受,却不该同流合污。
何况常金顺还不是被裹挟着不得不同流合污,他是主动的,乐在其中的。
三观不同,注定要走上截然相反的两条路,老罗或许也是知道这点,才一句没和常金顺多说。毕竟常金顺今年四十岁而不是十四岁,早就不是说了能改的年纪了。
老头儿只问夏芍:“是不是觉得就这么放他走,有点轻了?”
“可是不这样,就得公开内鬼和元宵的事,让车主任受到厂里的责难,让车间人心惶惶,成为整个厂子的笑柄。”夏芍一笑,“他走这么急,应该找不到什么好岗位吧?”
这么处理,的确是老罗这个师父手下留情了,却也不完全是顾念那点师徒之情。
常金顺毕竟是车间副主任,是领导。一旦公开处理,车间没面子,厂里也没面子。
何况狗急了跳墙,谁知道会干出什么来,厂里未必愿意公开处理。
老罗长长吐了口气,“他去了五城,就只是个普通工人。”
夏芍并不意外,在江城当副主任,去了其他地方还想当副主任,人家凭什么把位置让给你?
别说五城食品厂了,红香县食品厂都不可能,两边也就是个相互利用的关系。
但是他又必须走,一旦被开除,他在糕点行的名声也就臭了,只会更难找工作。
而他就算弄元宵卖了钱,之前走关系花了一些,现在又要调工作,转户口,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了。他要是受不了这憋屈的日子,再做出点什么,可就没有个师父对他手下留情了。
常金顺走了,糕点车间很快又有了新的讨论话题——他走后,这个副主任由谁来当?
车间一共四个班,温班长资历最老,却身体不好,最与世无争;叶大勇最能干,拿过最多劳模,所带的饼干班也是年年先进,却最年轻,只有三十多岁。
剩下王哥资质一般,又才刚当上班长,吴班长业务能力也平平。
而不管谁被提上去,都会空出一个班长的位置。
车间里人心浮动,有那能找到门路的,已经开始在私底下托关系了。
夏芍没关注这个,她转正还不到一年,又年轻,怎么轮都轮不到她。她就是觉得最近有点困,也不知道是春困,还是前阵子累狠了,一松懈下来就格外地乏。
“单位活很多吗?”见她又大早上打哈欠,陈寄北忍不住皱眉。
“不多啊。”夏芍努力睁着眼睛,杏眼因为困意水汪汪的,“你晚上少闹我两回,我就不困了。”
陈寄北神色一滞。
夏芍打着哈欠,又问他:“二立最近学得怎么样?我听说木匠房那两个学徒都被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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