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距。
那个年代没法儿生孩子或是已经超生的夫妻用钱就能买到漂亮小孩儿,我被发现是特殊的那一个后,到每一个新家的任务就是靠自残和流血行凶的事儿迫吓买我的夫妻宁愿不把钱追回也要保命的把我扔回当初欣喜带我离开的那扇门前。
撬车门,开锁,谋人要害,折磨人在哪里下手最厮磨着痛。嚎啕大哭与啜泣哽咽的差别,那些讨乖的模样我都一一学过。
我被回收利用,像垃圾一样被人丢来丢去,两年之久。
02年事情搞大后,有人报警端了窝,我连同其他被救出来的小孩儿一起放到福利院养着。那时候网络不发达,普查人口还是挨家挨户上门走访的,我在福利院待了四年,在早就没了希望的06年春的某天下午,其实年龄也不过才十三过半的我就这样突然见到了十九岁的陈祝年。
陌生,疏离,我试图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一点儿我曾存在过的痕迹。但六年太久了,我印象里的陈祝年与当下棱模晰明着叫我清醒,割裂感叫我没办法再把记忆中的哥与眼前的男人齐平。我下意识想笑,不知道他带我回家后会不会后悔。我大概会划烂他的车,会在他的冰箱冷冻层放死老鼠,直到被视线覆盖融化的那一秒,记忆的阀门久违打开,我忽然想要埋怨他当年为什么不去学校门口接我回家。
是我无理取闹,我哥那年也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该负责任的是不爱我的爸妈。
那时我左耳耳垂上还孤零零挂着半突不突的一小块肉和血肉模糊了我半边脸与双手的笨铁钉,福利院很少有人管我,我是学着杂志上打扮的。不好看吗?为什么哥会流眼泪呢。
他当时问我耳朵痛吗,其实喊的是,小初,你耳朵痛吗。我久违地想起陈初两个字,想起一笔一画如何描摹,想起哥教我疼痛的反应是如何,每天的维生素要吃几颗。我迟迟想起哥告诉过我陈初是他给我取的名字,当时家里让他随便抓阄,他偷偷挑了一个最好听的。
哥,你忘了我不会痛。
又或许你一直记得,但看见我流血的那一刻第一反应是心疼。
他说他来迟了,我问他爸妈去了哪,又傻傻笑着说那为什么不早接我回家。那时候我觉得心口压着一块石头,讲话的时候鼻头有些酸涩,像手伸进开水时感受到的温热,有些痒,搞得我想打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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