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寒体质与他截然相反,蚊虫不近,加之气质疏冷,像一座石像,他说:“我家没有蚊子,猫把虫子抓光了。”
“哦对,这几天你的猫怎么办?”明月锋问。
“家里有自动喂食机,我放了四个猫砂盆。”印寒说,“应该够用。”
“怎么不放叔叔阿姨家?”明月锋说。
“大黄总欺负它。”印寒说。
“啧。”明月锋看着网约车停在面前,他示意司机打开后备箱,提着行李箱放进去,“真是个小可怜。”
两人坐进车里,网约车按照导航地图向印寒家进发。夕阳半沉,霞光漫天,高架桥两旁的路灯陆续亮起,将冰冷的钢铁城市照出几分温馨的烟火气。明月锋着实疲惫,脑袋靠着座椅和车窗的夹角,眼睛半阖,精神放松,享受恢弘的落日图景。
不知不觉,网约车到达目的地。明月锋推开车门,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站在单元楼门口,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总说要来,承诺说了无数遍,却未履行,若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跟明月锋翻脸,可印寒仿佛并不在意。
又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
无论哪一种,都让明月锋心生愧疚。
房子在三楼,明月锋提着箱子爬到二楼拐角,听见细软的猫叫,大抵是三天不见主人,叫声绵软,像是撒娇。印寒说:“它平时没有这么热情。”
“想来也是。”明月锋说,猫似主人形,印寒话少,猫不会开朗到哪去。
印寒掏出钥匙开门,顺手摸开灯,鞋柜台面上端坐一只灰色中长毛的绿眼睛猫咪,胸前一片白,像绅士的领带。猫与明月锋对视,警惕地抖抖耳朵,跳下鞋柜,嗅闻明月锋的裤脚。
“柜子里有拖鞋。”印寒说,“吃泡面吗,我去煮。”
“要香辣味的。”明月锋不客气地说。
“好。”印寒抬腿从猫头上跨过去,走向厨房。
明月锋弯腰换上拖鞋,环顾四周,客厅几乎没有变化,多了一些日用品,四个猫砂盆并排放在阳台上,窗户大敞,空气流通,客厅没有异味。趁没来得及洗手,明月锋拿起铲子收拾猫砂盆,将用过的豆腐猫砂倒进马桶,摁下冲水键,他走到哪,猫跟到哪,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明月锋伸手想摸摸猫,猫警惕地缩缩脖子,躲过明月锋的抚摸,高高翘起的尾巴尖微弯,形成一个问号。
“不让我摸,就别跟着我。”明月锋将洗干净的猫砂盆摞起来,塞进阳台的橱柜。
猫跳上橱柜,和明月锋对视,尾巴扫过他的锁骨,拖长声音细细地叫:“喵呜——”
给地上唯一的猫砂盆铺上一层厚实的猫砂,又给自动喂食机添了猫粮,明月锋走进卫生间洗手,猫灵巧地跳上洗手台,用爪子拍打明月锋的手背。
“我刚洗干净的手。”明月锋拍开猫爪,“一边去。”
猫瞪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明月锋,似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类拒绝它的恩赐。
“明月,吃饭了。”印寒端着热腾腾的泡面踏出厨房。
明月锋将手蘸湿,右手托住猫咪的腹部,左手从耳朵撸到尾巴,坏笑着说:“这下够你消停一阵了。”复洗净手,拉开卫生间的门,“就来。”
“今天太晚了,没时间做饭。”印寒说,“明天做红烧排骨。”他放下碗,看向明月锋,眼含期待,“你来吃吗?”
明月锋本不想来,与印寒对视,他避无可避,匆匆点头:“好。”暗自把疏远的打算往后挪了挪,不着急,他想,日子长着呢。
两碗香辣牛肉面,各卧了一个溏心蛋和一把小菠菜,好看又好吃。明月锋唏哩呼噜五分钟解决战斗,满足地拍拍肚皮,说:“你别操心了,我刷碗。”
“嗯。”印寒吃饭一如小时候细嚼慢咽,他问,“猫呢?”
“在卫生间舔毛。”明月锋说,“它总跟着我,我揉了它一身水。”
两人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待在一个房间里,面对面吃着家常饭。时光拖慢脚步,仿佛给灵魂打了一针镇定剂,强行停止漫无目的地成长,持续三年的飘忽动荡落到实处。
好不容易将凌乱的毛发舔舐柔顺,灰猫悄无声息地溜出卫生间,坐在明月锋脚下,粗壮的尾巴拍打地面,一声声仿佛控诉。
“它还是没有名字吗?”明月锋问。
“泽泽(啧啧)。”印寒说。
“太敷衍了吧。”明月锋弯腰,双手卡住猫咪的前肢,将它抱起来,放在腿上,“小家伙,是不是骂我呢?”
灰猫用肉垫推明月锋的胳膊,却没有跳下去,自顾自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尾巴圈住自己,脑袋靠着明月锋的肚皮,像个大号毛绒抱枕。
“它很喜欢你。”印寒说。
“我挺招猫的。”明月锋对自己的吸猫体质极为自豪,他有一种悠闲随性的气质,格外讨猫欢心。
“你平时陪它玩吗?”明月锋问。
“它喜欢快递盒和鞋带。”印寒说,“它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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