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鱼看向来人,他还和以前一样,白净瘦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书卷气。
看到陆青的第一眼,阮鱼立马就想到那个曾经的自己。他像一颗扎眼的钉子,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过去的她有多愚蠢。
“你那天掉下来的东西。”他言简意赅,话语间充满愧疚,“对不起。”
她冷冷看着他,看着他朝她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个老式的翻盖手机,是她曾想交给他的东西。
高考结束那天的事情,她其实记不清具体的经过了,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屏蔽掉痛苦的回忆,现在残存在她脑海里的是几个零星的片段、绝望的情绪,以及谁也不能相信的念头。
答题结束后在教室的短暂停留,监考老师的迎面斥责,“交完卷了就赶紧出去!”
环顾四周的迷茫,人,太多的人,他们都步履匆匆,或喜或悲。有学生在交流试卷的难度,也有人和同伴相约假期出游。从此刻起,他们已经迈过十八年里唯一的大坎,叁年里压在头上的山消失不见,现在唯有松快,终于可以轻松的喘口气了。这些她的同龄人们,不是她要求助的对象。
阮鱼也不是没有想过混在人群中,可之前的经验告诉她,她只要一走出校门就会被精准捕捉到。
她在人群中等待并张望,试图寻找一个可靠面善的大人。可先到来的是陆青,她叁年的同班同学,印象还不错的同班同学,在她眼里会发光的同班同学。
他低声询问她怎么了,要帮忙吗?她点头,小声说想去报警。
陆青没有问她为什么,而是淡淡说了声好,在他说出“我帮你”叁个字时,阮鱼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她放心的跟着他走,甚至在看到郑负雪一行人时,她都没有怀疑他,还试图把李念给她的手机交给他。她相信,他一定会帮自己,帮自己报警。
阮鱼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呢?是郑负雪朝她走来,她想逃跑却被身旁的人拉住胳膊时。
她发现的太迟、太晚,如同踏进沼泽的旅人,直到深陷泥潭才发现不对劲。
她知道回去一定会被搜身,所以佯装慌不择路摔进冬青丛中,趁机把手机丢进去。
她祈祷会有人发现里面的求救的信息,可没想到被一直旁观的陆青捡了去。
除了一开始拽住她的胳膊,陆青就再没其它的动作,一直站在原地。
那时候的她还没彻底死心,还试图呼唤他的名字,可她只唤出一声,就被鸦青捂住口鼻。
在车门彻底合上前,映入眼帘的是陆青依旧冷漠、无动于衷的身影。
郑负雪没有弄晕她,而是在一旁嘲弄,“你可真是信任那小子,发现被卖了还想着他能救你。”
“要不要猜猜,你在他那儿值多少钱?”郑负雪喋喋不休地奚落她的愚蠢天真。
他好像最喜欢看这种戏码,千辛万苦找到的绿洲不过是临死前的海市蜃楼,于危难之际拉自己一把的挚友原来是当初的罪魁祸首。希望破灭,信任换来背叛,所有的痛苦不幸与深埋人性底层的罪恶总能引起他莫大的兴致。
阮鱼感恩他此时的幸灾乐祸,这才让她抓住机会,狠狠撞了过去,借机跳车。
由于正值高考结束,来接孩子的家长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车辆行进的速度不快,阮鱼也没受什么伤。
一落地她就朝警局的方向狂奔,莽撞冒失的奔跑只引起路人的微微侧目,随机向某一路人求救的想法在郑负雪喊出那句“妹妹,你别生气了,我给你买还不行吗,别跑了”也彻底打消。
在抓住身穿制服的警察胳膊时,阮鱼松了一口气,她想上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救救我,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要绑架我。”
她的神经再一次迟钝,在看到郑负雪依旧向这边跑来时,心里浮现的唯一想法竟是,他不怕吗?
嗯,不是所有人都怕警察。于她,警察神圣而强大;于别人,警察只是一份职业,与其他职业没什么分别。
因为双方说法不一,所以阮鱼被请到了会客室等待。等待期间她向接待她的警官讲述鸠巢的一切,她没发现对面的表情不对。
阮鱼天真的以为,只要把自己看到、遇到、亲身经历的一切讲述出来,就能获得保护,就能得到正义之光的庇佑。
可,没有那么简单……
结果就是,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再次送到了郑负雪手中。
“他们是绑架犯!”阮鱼挣扎大喊,换来的是车门的再次关闭。
这次郑负雪没有幸灾乐祸,而是干脆利落的迷晕了她,反正后面有的是时间。
迎接阮鱼的是漫长的禁闭,漫长到她都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几天。事后赭栌告诉她是七天,原来只有七天啊。
在那七天里唯一的亮光从小窗户透过来的日光,唯一的声响是每天的送饭声和自己的咀嚼声。
除了吃饭睡觉,她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无声的哭泣。
她其实不想哭,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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