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觉,等容淮安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后再去叫她。
很多时候她赖着不起,容淮安就拽了路边的狗尾巴草在她耳后扫,毛茸茸的痒意能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怕痒,后来每次都警惕着,然而容淮安也得了趣,总能趁着她不注意闹一闹她,等谢明蕴醒过来,就会又恼又嗔地怪他。
“江淮,再有下次你就别进我琴馆的门。”
话是如此说,琴馆里永远留着他一间屋子,就算他忙到再晚,谢明蕴也会在那等他到深夜,再迷迷糊糊地被他叫醒,乖巧地挽着他的手臂一起回去。
嘴角才勾起一丝笑意,画面一转,便又是那一天,在那个他们曾经一起待过许多天的琴馆里,他听见她说。
“逢场作戏。”
“我不要你了。”
袖中的手一紧,回忆在脑中不断闪过,容淮安目光清淡地落在手边的一寸雪白的脖颈,须臾抬眼看向窗外。
大雪盖了三层,外面的花草几乎都冻死了,就算没冻死,能养在上京这种地方的,也大多是些漂亮富贵的花草。
狗尾巴草这种东西不会在富丽堂皇的公主府,他也不是当年的江淮。
容淮安收了手,语气平淡。
“公主再睡下去,等会皇上身边的人来要了公主今日的字帖,我倒看公主如何与皇上交差。”
一句话没说完,谢明蕴猛地一激灵直起身子,睡意全消。
一睁开眼,就看见容淮安神色清淡地站在她面前,正盯着她手中写了一半的字帖。
“我倒不知道公主写着字还能睡着。”
“若不是太傅今日卯时就把本宫叫起来,也不至于此时睡着。”
谢明蕴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话音中指责的意思很是明显。
“今时不同往日,公主自然不能如往常一般,日日睡到巳时起。”
容淮安落下一句话,又走回桌案前坐下。
今时不同往日。
谢明蕴神色顿了顿,觉得他话中有话,然而回头看去,这人除了这句话外就再无其他表示,她只能收回视线,又若无其事地拿起朱笔继续写手中的东西。
这一整天,除了用膳外,两人基本都待在书房里,偶尔有一两次谢明蕴困了,刚要趁着容淮安没注意打个瞌睡小睡一会,谁料刚闭上眼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拽了起来。
美名其曰为了督促公主早日完成任务,不辜负皇上期待。
于是谢明蕴只能顶着一双黑眼圈,抓着手中的朱笔继续写,一边写一边在心里腹诽骂着容淮安。
这一写就写到了将近戌时。
谢明蕴扔了手中的朱笔,觉得手腕都要断了。
她一边揉着酸痛的右手,一边斜瞥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那的容淮安。
“太傅。”
两个字怎么听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容淮安抬起头。
“公主写好了?”
分明在她停笔的那一刻容淮安就同时合上了手中的书,如今还非要明知故问。
谢明蕴哼了一声没理他的话。
容淮安施施然站起身走过来,目光落在她写好的十几张宣纸上,目光露出几分赞许。
“公主的字比以前好了许多。”
一笔一划比着练的,能不好吗?
谢明蕴揉着手腕腹诽。
没得到她的回答,容淮安显然也不在意,将那些宣纸拿了起来,目光扫过她有些愤愤然的小脸,扬眉道。
“时候不早,臣先行告退。”
“太傅慢走,本宫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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