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响在耳边,谢明哲有些恼。
他本来倒是有妹妹,可皇帝给他关怀过妹妹的机会吗?
话到了嘴边刚要说,到底又拉回几分理智,他低头请罪。
“儿臣知错。”
“坐下吧。”
皇帝训斥了一通,才算解气了,刚要吩咐开宴,谢明则忽然掀起眼皮,语气带着几分威压。
“张大人,刘大人,你们可知错?”
那两个人顿时起身,惶恐地跪下去。
“臣不知,请太子殿下示下。”
皇帝也奇怪地看过去,只见谢明则满目冰寒。
“方才张小姐和刘公子在做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噗通两声,这俩人也起身跪倒,瑟瑟发抖。
是方才谢明哲嘲笑谢明蕴的时候,跟着笑出声的俩人。
“草民知错,臣女知错,万不该冒犯公主。”
谢明则并着两根手指在桌案敲了敲,眯着眼睛道。
“既然知道冒犯公主,便是心有挑衅天家威严,两位大人将他们带下去吧,着禁足三月,两府罚俸一年,抄写经书三百遍给公主祈福。”
一句话不容置喙,帝王没吭声,他们脸色一白,也无人敢求情,登时殿内鸦雀无声。
谢明蕴抬头对上谢明则的眼神,心下一暖。
一场闹剧以这样的结果收场,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再无人敢嘲笑这位公主一句。
帝王叫了开宴,丝竹环绕,杯盏碰撞在一起的寒暄声此起彼伏,谢明蕴身旁有不少想攀附的夫人小姐,她笑着跟她们说了几句,又喝了几杯酒,小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没看见容淮安。
寒暄热闹的场合不是谢明蕴喜欢的,她不想困在这宴席上,便着人去给皇后传了话,偷偷从侧门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自然是比屋内好,她长舒出一口气,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有些笑僵的脸皮。
“我自己走走,你回去吧。”
在屋子里假笑端坐可把她累坏了。
她挥退了下人,自己走在宫里,又开始漫无边际地想。
容淮安今晚真不来了么?
也不知道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哎不对,她关心他做什么,他不来自己该高兴才是,免得又被他算计着折腾。
乱糟糟的想法在她脑中交错晃着,一路静悄悄的,谢明蕴不知不觉地往后面走了。
而此时太后宫中,她听说了事情经过,脸阴沉地道。
“哀家就知道皇后的女儿不是个省心的,今天皇后哪是教训岚儿,只怕是公然要打哀家的脸。”
谢岚在内殿沐浴没听到,太后一句话落,底下安安静静的没人敢搭话。
“这死丫头呢?”
“自然是去宫宴了。”
下人回话。
太后眼珠转了转,还是觉得难消今日被打脸的恨,她喊了身边的嬷嬷道。
“你想办法把那丫头引出来……”
总要给点教训。
*
谢明蕴走在安静的夜色里,不知不觉地就离紫宸殿远了。
越往后走越清净,离那些喧嚣吵嚷远了,谢明蕴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冬宴一般是在过年前半个月的时候举办的,冬宴过去没多久就该休沐,再之后年关,是合家团聚的日子。
养父母过世后,她跟捡回来的妹妹徐盈相依为命,徐盈性子活泼粘人,心灵手巧,什么都会做,过年的时候带着她一起做灯笼,包饺子,又拉着邻里一起做腊肉吃团圆饭,从来没让她过年感觉着孤独过。
那时候日子不好过,但是徐盈总安慰她会有赚钱的门路,也会有好日子过。
如今她倒是有好日子过了,却把唯一的妹妹弄丢了。
眼眶一热,谢明蕴狼狈地擦了擦眼泪。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找妹妹。
半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寒风肆虐,谢明蕴觉得该回去了,便转头往回走。
走了没两步,有个小宫女步履匆匆地过来。
“公主,皇后娘娘有命,说姜家老夫人想见您一面,让奴婢带您过去呢。”
外祖母?
谢明蕴没多想,点头。
“带路吧。”
刚好她也想外祖母了。
宫女一路引着她往前,谢明蕴发觉不是回去的路,有些疑惑。
“老夫人从紫宸殿出来了,在旁边的殿内休息呢。”
谢明蕴本身只进宫过没几次,对宫里也不怎么熟悉,听了这话便没再起疑。
两人一路往前走,又走了一炷香时间,宫女忽然回头道。
“地下滑,公主小心脚下呢。”
谢明蕴刚要点头,忽然脚下一滑,她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去,刚要抓住一旁的树枝,她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还没回过神,人已经狠狠地顺着台阶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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