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当着人面提起或点评,但晓事的都知道一桩喜姻是早晚。当然,基于这一点,更没有女人敢往枪口上撞。楚二爷即便风姿卓尔,英俊才干,也没人敢真沾惹,否则就是自断活路,从此无立足之地!
竟然,撞见小姑娘和他共度良宵。那、那这事儿,自己酒楼是不是也算变相沾上了?传到枫帮那边,要是被知道……
他脸皱成一团,小心为难起来。
楚勋不屑乜斜,看着大厅的桌子,冷声道:“找个好点的位置。”
咕,仿佛一颗悬在崖角的瀑布滴子落了下去。
大堂经理松口气,再看旁边的阮蓓,两人眉目脸型融洽,站在一处和谐,刚乍看很有夫妻相。此刻想来,楚二爷这般寻常招待,连平时的雅间都不用,而且穿得素旗袍,没准只是个进城投靠的亲戚。那可放心多了,不用担干系。
立刻热情应道:“来来来,二位这边请!”
找了个很好的位置,这位置平时也是给有点根底的客人预留。可望见外面街景,上菜方便,说话亦能保留一方清净。
大堂经理伺候落座,亲自呈来菜谱。楚勋脱下皮夹克,在椅背上挂着,修长手指递出菜单,让阮蓓看:“你对粤菜比较熟。”
阮蓓一看菜价,心里暗暗打起了鼓。刚说过鹅肝,那就点一道鹅肝,炒青菜,再一道凉拌三丝加两份米饭可以了。
递还给楚勋。
楚勋已扯开衬衫领扣,露出骁劲的颈骨。好整以暇扫一眼:“阮小姐这样仔细,是在维持好身材?”
他的不吝惜赞美,让阮蓓听得自然。
男人凉薄却又暖和,说凉薄,是他本身所具的气宇,冷犀参透的眼神和世故。说暖和,却是阮蓓从他的行止中感知到的。调侃,也不像洗脚店客人那般庸俗。
她还没回应,楚勋就勾选几道,递给经理。
大堂经理一副谄媚小心,眼里全装着对面男人,店里繁忙,却垂搭手臂专专在这儿伺候。
阮蓓:……大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男对女皆如此。
功勋的勋
一会儿菜便端上来。
第一道红烧鲢鱼。这家店粤菜享誉四方,阮蓓在广东时就经常在报纸上看他们打广告。只见鱼鲜嫩肥厚,两面煎得金黄,淋上红油酱汁,翠绿葱段点缀着火红的尖辣椒,盛在葵口形的玉碧瓷盘里,还冒着热气儿。
碗盘都如此精致,这道菜七元。
阮蓓刚才从菜谱上瞄到过。
很快第二道又继续端上,上汤焗龙虾。这道更贵了,一盘十元9角,是广州菜系里的名菜,须用活蹦乱跳的大龙虾下锅烹制,漂亮瓷盘上还点缀着西蓝花胡萝卜等蔬菜。
阮蓓紧张地屏了屏呼吸。她在出租车上听到戴维耶的洋名,以为楚勋请她吃比较贵的西餐,待到广德酒楼才舒了口气。岂料楚勋给她递来菜单一看,这家粤菜比某些西餐厅贵得多。
她表现得泰然淡定,前面几页佯作随意翻过。好在后面有供一般食客点的菜谱。譬如卤水鹅肝一份五块6角,已经是她认为最贵的了,青菜和凉拌三丝都只要8角、一元。
随后楚勋拿过去划拉两道,点的都是前两页的名菜。
此时正是晚餐点,店里跑堂小厮穿梭来去,忙得不亦乐乎。他们这个座却显然比别的上菜要快,她睨了眼对面男人冷峻模样,或许大堂经理在后堂特地嘱咐过。
左铨钧只是市井出身,一顿十块尚能过去。倘若贵得太多,阮蓓自觉消受不安。
阮蓓祈祷第三道是自己点的卤水鹅肝,这样第四道应该就上青菜,凉拌三丝甚至可以不必了。
然而紧跟上来,竟是老火芡实乌鸡汤。两个人吃六道菜,她开始显出焦虑。
楚勋面无表情觑着,看女孩不自觉含起的红唇,心里好笑。
她脸上却是镇定的,坐姿亦窈窕,不散漫,也不像骄矜名媛的刻意讲究。
她端着小腰肢儿,肩膀平柔,耳侧有细耳钉,是洋商人卖的那种玻璃小珠子,能在灯光下折射光泽,现时很流行。
但被她的两根松花辫遮挡得时隐时现,格外璀璨。
他用烫茶水涮了下汤碗,示意旁边的小厮盛鸡汤。都知道楚二爷此人俊逸冷冽,甚有洁癖,哪怕给他把东西已弄得干净,他也须再涮一涮。小厮给楚二爷恭敬盛完,睨了眼对面朴素的美人儿,又如法炮制给阮蓓涮了碗盛上。
也不知道是否亲戚,还是走了天大幸运,被楚爷瞧上了。啧,楚二爷是出名的笑面阎罗,俊美惑人的背后是把狠刀,姑娘可能架得住?
阮蓓道声“谢谢。”
“将柳荫当做芙蓉帐,明朝驸马看新娘,夜半挑灯有心作窥妆。
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相交杯举案。”
饭店二楼的戏台子上,伶人正唱着粤曲《帝女花》。这家广德酒楼在外省的店,店店可听到醇正的粤腔,很是吸睛。
阮蓓不自觉抬头,看着上方,跟随凤冠霞帔的女旦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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