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蹲着另一个人。
他记得那夜的血溅在脸上,灼热得几乎要烫伤肌肤,整个天魔教内尸横遍野,混着无数毒物的残肢碎肉,血液黏稠到粘在重剑上滴落不下,黎明破晓,他撑着一口气,在那人的嘱咐下,一路往东走。
路过一处寒潭时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洞口,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瞧见了半藕雪白的肩膀和赤色蛊蛇印。
再醒来时,寒潭内的清水被他身上的雪染得泛红,但体内的毒素刚巧被低温压制,就连破开的伤口也不再流血。
晋江
◎武林大会25◎
他在寒潭里待了许多天, 直到逼出体内所有毒素,都没等到昏迷前瞧见的女子。
只有一只半人高的金蟾时常叼着野果来找他玩。
伤好大半离开蜀地前,他特意在附近转了一圈, 也没找到救命恩人, 至此后遇到的每一个蜀地人他都会询问一番关于金蟾的信息, 但三年过去所知的仍少之又少。
“你救过我,在蜀地的寒潭。”他缓慢地把记忆里的画面一一述说。
桑枝咬着茶杯, 陷入了沉思, 姜时镜所说的一切在她的记忆里很模糊,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三年前, 她不听话, 褚偃推迟了解药的日子, 因而蛊毒发作,她只能泡在寒潭里缓解毒素。
但那日来了个脏兮兮的中原人, 血腥味在十尺外都能闻到,原主觉得寒潭附近的空气都不新鲜了,索性连一起寒潭不要, 嘱咐小飞鱼把人弄潭水里冻死或者淹死。
没想到……小飞鱼不仅没把人弄死还暗中投喂。
少年的眼神充斥着灼热和喜悦, 桑枝愧疚到几乎要把头埋到桌子底下,讪讪道:“救你的是小飞鱼, 不是我。”
她很清楚原主当时厌恶到连看一眼都觉得嫌弃。
姜时镜弯起眉眼,桃花眼内漾着缱绻:“当年若不是你, 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蜀地。”
桑枝:“…………”
她坦白也不是,不坦白也不是。
干笑道:“是,是吗。”
小飞鱼像是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 叼着丑娃娃爬到姜时镜面前, 把娃娃放在他腿边, 然后整个呱四爪摊开趴在地上,下巴磕在娃娃上。
横瞳微微散开变成椭圆形。
“对了。”桑枝忽然想起什么,“武林大会结束起码要到三月,赶得上京州吗?”
姜时镜点头,还未说话,门被敲了三声,公治念怯懦的声音传进屋内:“姜哥哥,预赛和雪仗都结束了,我瞧见咸鱼教的弟子陆陆续续地回来。”
两人皆愣了下,没想到会这么快,姜时镜脱下披在身上的斗篷,穿上外衣:“九皇子还没行动,皇帝忽然病重,太子趁机揽了大权,与三皇子争执不休,朝堂乱成一锅粥。”
“估计都在等最好的出手时机。”他从容不迫地系好腰带,“据幕落山庄的线报得知,应该是太子失去耐心,给皇帝下了慢性毒,日积月累到现在才毒发。”
桑枝接过斗篷挂在衣架上:“我记得太子的孙子都能跑了,他估计是等急了,怕皇帝会越过他把皇位给儿子。”
“皇帝近些年一直在搜寻能人异士入宫,炼制各种能要命的丹药,以求长生,不会主动让位。”姜时镜握住门把,转头看向站在衣架边的桑枝,圣女服饰让她整个人透着浓烈的神秘,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让人忍不住想触碰,破坏一切。
他犹豫了下:“你想去雪崖吗?”
门口的敲门声更急促了,公治念慌张道:“他们瞧见我了,姜哥哥,快出来。”听着声音含着一丝哭腔,“父亲说女子未成婚前,不能与男子同处一屋,传出去会坏了名节,遭人唾弃。”
“你快出来,桑桑姐姐的名节要没有了。”她原先的礼貌敲门变成了用手拍打,急得几乎要冲进来。
桑枝听着外面的声音,无奈地弯起唇角,小姑娘虽然爱哭,却是个单纯没心眼的。
“不去了,晚些我想去拜见婉姨,我带了些蜀地的特产想给她。”她走到门口,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触了下,转瞬即逝,“你们去吧,我相信你的。”
姜时镜微怔,耳垂瞬间通红似血:“我不是这个意思,雪崖的雪景很好……”
桑枝眼眸弯成月牙,虎牙尖抵住下唇,莞尔道:“下次吧,等你祖父对我没那么大敌意的时候,我想光明正大地与你走在一起,而不是躲避某些目光。”
话落,她附上少年的手背将门打开,明亮的光线顷刻间撒进室内,姜时镜的话含在喉间,来不及说出口。
公治念急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她搅着帕子:“你们怎的不开门。”
门口新堆着好几个精致的小雪人,每一个都长得一模一样,用作手臂的枯树枝都被细致的擦拭过,与弟子们堆得乱七八糟的雪人天差地别。
“没关系,蜀地没有那么多规矩,不会发生你所担忧的事情。”桑枝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小姑娘的脸很小,是很标志的瓜子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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