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的步调轻微起伏,每每从百姓身侧经过,便有人朝他行礼,宋昕虽然年轻、又是京师下来的官,却能一一颔首回礼,面若春风,不卑不亢,难怪苏州的百姓都说,宋昕是苏州百年来难得一见的骄子。
唐姻轻声咳了咳嗓子:“三表叔,我有事想问问您。”
宋昕侧过头去,车帘的缝隙里,露出女子灵动的杏眼,桃花的唇瓣,一寸阳光洒在女子的脸颊上愈发显得少女白皙。
“哦?想问什么?”
宋昕以为唐姻开口想问的是唐国公的案子,却听唐姻道:“您最近是不是想寻什么名籍古典?”
宋昕微怔:“未曾。”又想了想,“只是最近在临摹一本经书,苦于公务,一直未能临完,就要还回去了。”
宋昕临摹的那本经书是个孤本,他借来便是想临一份留着,可惜与人约好了归还的期限。
他猜唐姻问的大概是此事,许是信鸿告诉她的。
对面唐姻想起了程清婉的话“宋大人想要的大概是想法上的东西”,心道果然如此,表叔果真为这些事发愁。便自告奋勇道:“表叔,若您不嫌弃,我替您临完余下的内容,就当作为您排忧解难。”
宋昕本不在意此事,见唐姻信誓旦旦的模样,难免有些动容。
他往马车那边勒了勒缰绳,马车离车窗更近了些。宋昕微微倾身,一缕墨发垂下遮住眼角:“姻姻这么想帮表叔解难?”
“当然。”
“好。”
宋昕嘴角上扬浅浅的轻笑,打马向前。
唐姻与宋昕到苏州府衙的时候,后堂内,四位画师正在几个百姓的描述下全神贯注的作画像。
王晟见宋昕、唐姻一同走进来,过去将事发大概讲述了一番。
原来,私放账册那人果然因为家中短缺食物,冒险上了几次街。
府衙众人听宋昕命,为了钓到幕后之人,只管盯梢,未曾捉捕。
坐在四个画师对面的四人,分别是豆腐摊的中年夫妻、集市上卖山野菜的老婆婆和卖猪肉的张屠户,都是见过那人长相的。
于是几人才被带回来。
王晟与宋昕汇报的功夫,唐姻已经分别看过了几个画师绘制的人像,表情越来越凝重。
她走了一圈,回到宋昕面前,眉头轻凝道:“可还有笔墨,三表叔,我也想画画看。”
宋昕察觉出异样,命王晟又给唐姻准备了一套笔墨纸砚。
唐姻座位在桌案前,并未听那几个百姓的描述,已经提笔在纸上描描画画了起来。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那四位画师的画像尚未完成,唐姻却已经模拟墨淡彩勾勒出了一个特点鲜明、栩栩如生的老叟面貌。
她吹干了墨,提着画作,来到那几个百姓面前,轻声问:“各位请看,几位那日看到的,可是此人?”
那几人纷纷看过去,豆腐铺的老板娘先开了口:“没错没错,正是此人,我记得清楚,那老叟鼻翼上有一缺口,我绝不会认错。”
另外几人仔细辨认后,也跟着附和。
宋昕接过画像,看来他猜得不错,的确乃熟人作案,事关机要,宋昕屏退了众人。
王晟领命,带画师们下去打点银两。
堂内悄无声息,唐姻重重地叹了口气,颇为惋惜。
宋昕抬眸看过去,少女的脸上浮现一抹失落。
“这人是唐国公府的老管家,梁伯伯。”
宋昕:“唐国公府的管家?”
“是,梁伯伯待我亲切,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祖父、外祖父都过世得早,我一直把他当作亲人看待。”唐姻指着纸张上老叟鼻翼上的缺口:“我七岁那年调皮爬上假山意外坠下,那假山有数丈之高,是梁伯伯接住了我,不仅被我砸断了右臂,鼻子也在地上磕掉了块肉,这道缺口,就是因此而留的。”
“表叔,我不相信梁伯伯会这样做,我父亲待他极好,他在唐国公府不愁吃穿、家庭和美团,为何要做这种事?他完全没有理由陷害我父亲而落得这般境地。”
唐姻抬头,眸光流转,说到底她不相信梁管家会做这种事。
宋昕看得出唐姻的动容,任谁被至亲至爱背叛都是难以接受之痛。
可若不为利欲,梁管家为何要陷害唐国公呢?
宋昕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王晟唤来:“去查查,梁管家的亲眷现在何处?”
梁管家早年原是唐国公的书僮,年长后慢慢提拔做了管家,有一妻,育一子,都在唐国公府做长工。
梁管家的妻子手艺好,在后厨做厨娘。梁管家的儿子生来身材魁梧健硕,原来在唐国公府便做了前院护卫。
唐国公府出事后,梁管家一家道别之时,未曾告知去向。
回到宋府后,唐姻一边向宋昕透露梁管家一家过去在唐国公府的情况,一边等着宋昕将先前说好要她帮忙临摹的那本经书给她。
宋昕身量高,一抬手将书柜最顶层的经书孤本拿了下来,男人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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