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寻常的读书人。
有人送了茶来,那两人落了座,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叶藏锋微微一笑道:“言为心声,书为心画。朱公子的字笔力刚健, 极有风骨。能与你结识,实在是我的荣幸。”
朱剑屏道:“不敢当, 在下一介草民, 岂敢与府尹大人高攀。”
叶藏锋摆手道:“哎, 咱们以字会友, 说什么身份岂不是俗了。这边是我的产业, 我没事就过来坐一会儿, 看看字画, 也能排遣心情。先前我见了朱公子的字,十分喜欢。今日相邀,也不知道是否冒昧了。”
朱剑屏连忙道:“叶大人太客气了, 在下也对阁下倾慕已久, 早就想跟您见面了。”
叶藏锋笑道:“你我如同伯牙子期, 何必这么生疏。我痴长你几岁,若是不嫌弃,便称我一声叶兄好了。”
朱剑屏便抱拳道:“好,叶兄。你叫我剑屏就是了。”
叶藏锋微微一笑,神色也没有那么严肃了。此时的他就是个寻常的文人,遇到了知音,打心底里高兴。
朱剑屏知道此人并不是庸懦无能之辈,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城中东西两家的争斗。今日叫自己来,定然是有要事谈。他喝了一口茶,寻思着到底是自己疏忽了,居然没想着让人查一查这字画铺是谁的产业,在叶藏锋面前显得被动了。
申平安坐在一旁,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帮师弟留意着叶藏锋的话。
叶藏锋道:“朱公子这笔字颇有风骨,看得出你有鸿鹄之志,想要立一番功业。像你这样的人才,混迹于江湖中实在太可惜了,为什么不参加科考入仕呢?”
朱剑屏苦笑了一下,道:“叶大人有所不知,在下本是罪臣之子,没有资格考功名。大人纵使有心抬举,在下也没有这个福气。”
叶藏锋调查过他家里的事,对此并不意外。朱父当年是受了官场的倾轧,没犯什么实在的罪过。如今时过境迁,想要翻案也不是难事。他知道这年轻人才华横溢,不能参加科考实在是一桩憾事。他手指点了点桌子,沉吟道:“若是有办法把家里的案底洗干净,你可愿意入朝为官?”
朱剑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若是换在十年前,叶藏锋提出这个建议,自己必然会欣然答允。可如今他的根扎在了业力司,这一身本事也是师父教的,做人总得知恩图报。更何况……他想起了钟玉络,她在世时,自己便发誓要一辈子效忠于业力司,怎么能背弃自己说过的话。
朱剑屏静了片刻,道:“多谢叶兄抬爱,我现在过的就很好。再说在下闲云野鹤惯了,不习惯规规矩矩的生活,还是跟兄弟们在一起自在。”
叶藏锋觉得有些遗憾,道:“你就不再考虑一下?”
朱剑屏淡然道:“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业力司给的,这一条命也是属于无量山的,一辈子不会去别的地方。”
叶藏锋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那好,咱们就当个普通朋友,有机会交流一下书画也不错。”
喝了一阵子茶,叶藏锋又道:“快过年了,最近城里安稳了不少。城东这边有你们在,我很放心。若是有什么事,还希望你们能以百姓为重,尽量别起冲突。”
朱剑屏答应了,叶藏锋便没再说什么。眼看天色不早了,朱剑屏起身道:“叶兄,在下暂且告辞了,过几日再来与你相聚。”
叶藏锋道:“好,那就改日再见。”
他起身送了那二人出去,在屋檐下站了许久。
师爷从隔间过来,道:“大人,您好心给他指一条明路,那小子却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实在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叶藏锋淡然道:“他不答应就对了,我只是试探他而已。”
师爷有点奇怪,道:“属下愚钝,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叶藏锋道:“他一辈子效忠业力司最好,我要的就是一个忠诚的人。金刀门占着城西,行事嚣张跋扈,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就需要一股力量制约他们。城东交给业力司,比落在别人手里强。朱剑屏跟我投缘,又对业力司忠诚。咱们与他联手,才能制得住金刀门。”
师爷没想到府尹大人还有这层打算,道:“大人智计无双,小人佩服。”
叶藏锋没理会他的马屁,眼神沉了下来。金刀门吃了败仗肯定不服,早晚要打回来。长安城的格局就要变了,自己隐忍了这些年,终于等到了反击的机会,总得借着这股力量把金刀门的人生生摁死,把实权收回来。
至于业力司,若是这些人老实本分,便留着它。若是他们也像金刀门一般横行无忌,自己早晚也要对他们动手。
出了飞白书画坊,朱剑屏和申平安沉默着走到街头,都揣着些心事。
申平安先开了口,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答应?”
朱剑屏道:“要考功名,你也不差,你怎么不去?”
申平安伸了个懒腰,悠闲道:“我受不得拘束,做个堂主就已经够忙的了,若是当个县令、府尹什么的,一天到晚规规矩矩的,可不是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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