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溶着月影,从行道树的枝叶间掉到她脸上,再透过半敞的车门进入了车内,两个人身上都被泼上了相同的气味,那种冬夜的冷洌。
徐羡当下第一个想法是──
真想叫他别笑了,怎么有一个人笑起来这么好看却又这么瘮人呢?
她把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定义为做梦的ptsd。
或许是因为气温低迷,他的手有些凉,体温透过指尖渡到了她的手腕上,肌肤相贴却没有想像中的暖意,反倒是她被冰得哆嗦了一下。
徐羡看向他的眼睛,有些艰难地扯了扯脣:「我……」
不是,李叔这消息也太快了吧,她昨天才说出口的话,怎么今天就传到当事人那里了。
吕萍真女士怎么可以通敌叛国!
谢绰望着她一言难尽的表情,想到今天午休时被李堂叫去办公室,对方一看到他劈头就是:「听说羡羡觉得你不怎么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堂又接着说:「你做了什么事让人家小姑娘觉得你不怎么样,你是不是因为不想相亲所以故意摆烂或惹她!我就说你当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答应了,原来是想先敷衍我再另寻打算啊。」
谢绰表示自己真他妈无辜。
如今他把这种「委屈」转嫁到了罪魁祸首身上,透过她的心虚和尷尬心理来满足自己无端被挨骂的冤枉。看到她绞尽脑汁思考着要怎么解释,心下便一股没来由的愉悦涌上来,一向温柔大气又八面玲瓏的姑娘忽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放在以前,谢绰是不敢相信自己能见到她这一面的。
「我这……我这不是为了免除后患吗?」毕竟是自己亲口讲出来的话,徐羡无处可搪塞,也因为底气不足,语声明显微弱了些,彷彿一出口就要被夜风给带走,「你看,我们两个都对找对象没兴趣,为了避免后续有什么麻烦,所以我只能狠下心往最坏的方向讲,这样才能彻底斩断希望──他们把我们凑合的希望。」
「这样。」谢绰瞭然地点点头。
她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岂料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她的解释,连进一步的逼问都没有。
「你不会……生气吧?」
虽然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想敷衍母亲,但没有人会喜欢别人对自己品头论足,何况捅到他面前的还是负面评价。
徐羡是真的有点怂了,她想自己这些年也算是秉持着高傲自信的本钱在江湖上横着走,基本上就没怕过什么人,可这男人面色沉静地坐在眼前,没有责难,没有怪罪,只这么无波无澜地凝视着她,反而徒增一股风雨欲来的诡譎,让她有一瞬间觉得骨缝里都是凉的。
「不会。」谢绰放开她的手,嘴边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杜绝后患,你很聪明。」
徐羡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总觉得他那句话不是真心在夸她聪明。
「那就……再见了。」徐羡咬了咬下脣,驱逐心头那微妙的怪异感,随即换上一贯温和的笑容,「今天谢谢你,回家小心。」
「嗯,再见。」
谢绰见她逃也似地进了社区大门,走速飞快,步伐凌乱,以往顾及的优雅和体面全都被踩在脚下,随飞尘湮灭。
他似是觉得有趣,轻笑了一声。
可下一秒那笑意却又倏地消亡,眸底漫上暗色的浓雾,像吞噬着灵魂那般将他整个人禁錮在晦暗中。他拥有的只有死气沉沉的寂寞。
谢绰拉开副驾驶前的置物柜,从里头翻出一盒菸,抽出一根旋在指间把玩,正要拿打火机点燃的那一刻,却又突然反悔似的把手上的东西都丢回了柜子里。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徐羡望着那些拿菸头烫他的不良少年们,轻声说了一句:「不要抽菸,对身体不好。」
少女面色很淡,站在混乱的男厕前像是误闯恶林的羔羊,可是身上那股子乾净高雅的气质却没有被污染,甚至在多年后偶然忆起,依然歷久弥新。连没什么表情地提出忠告,都像是出于关心在对你温柔叮嘱。
年少的他有时候确实也会幻想着她用那样漂亮的姿态对自己温柔耳语,像对待一个情人那样,每字每句都是爱的呢喃,在晦暗脏乱的小公寓里,在万籟俱寂的黑夜里,在深沉又泥泞的梦境里。
附属品是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以及手里黏腻的慾念。
谢绰再次望向那滩在树梢上摇摇欲坠的白月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长长吁出一口气,重新啟动汽车,往前方一片厚重的夜色驶去。
徐羡等电梯的期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圈因为被扣住而留下的浅淡痕跡,又想起了梦里手銬在她肌肤上刻下的红痕。
同样的位置,类似的痕跡,不同的禁錮。
「羡羡?」忽地身后传来一把温厚的嗓音,徐羡回过身,是刚溜完狗回来的李堂。
「李叔。」徐羡笑道,看了一眼被他牵着的秋田犬,「带秋崽出来散步吗?」
「是啊,这小孩最近精力特别旺盛,不带牠出去跑跑都对不起牠。」
徐羡很喜欢这隻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