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她的悔恨,更是对自己的惩罚。
徐羡攥着被角,剧烈地喘息,整个人像是被丢进洪涛中,心脏随浪颠簸,大汗淋漓。
她瞪着天花板,歷经了梦里的疯狂和惊吓,这会儿连那寻常墙面,都显得过分惨白。
梦境的残骸尚未褪去,男人碎裂的过程也依然清晰。
徐羡想起厄舍府被劈开的裂缝,想起梦中谢绰身上那道被小刀割开的裂缝,想起当初他把她抵在沙发上,执拗且恳求地说:「我需要你,我的灵魂、我的肉体、我的裂缝都需要你。」
当时的她深陷在他被病症支配、折磨的心疼里,以为他的裂缝是强迫性精神官能症,仅此而已。
可如今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所谓的裂缝,不仅仅是使他痛苦的强迫症,也是他那偏执且疯狂的佔有与爱。
谢绰早就意识到了,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是病态的,可他控制不住,也改不了。他太爱她了,爱到近乎走火入魔,希望她的眼里只有他,希望她只是他一个人的救世主。
可他平时又是个特别理智且克制的人,也正是如此,他深知这种扭曲的情感见不得人,害怕一旦暴露了便会吓到她,而她或许就会想逃。但他又放不了手,他不可能放手的。于是只能隐晦地暗示,把卑微的恳求包装进情话里,期望她能读懂他深切的隐喻,永远不要离开他。
徐羡失神地想。
在没有完全崩塌前,她总是不愿意面对那些裂缝。
就像在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个人的偏执前,她总是说服自己那些都只是错觉。
可真的只是错觉吗?
坚持送她上下班,监视她的行踪,联络不上她进而打电话给她身边所有的人,看不惯她与他人有过多的接触,没答应他的要求就容易胡思乱想,频繁地说爱,近乎执着地索求安全感……拨开过去的生活痕跡,一片一片细数下来,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小细节,其实全部都是偏执和过分佔有慾的体现。
而那反覆出现的梦境,大抵也是潜意识在提醒她,不要忽视本能深处最直观的感受──谢绰确实偶尔会让她感到害怕。
如今裂缝崩了,被努力抑制的全都原形毕露,她也不得不开始正视那些被她以爱为名得过且过的东西,不得不去面对这段关係中不健康的浮动态。
徐羡终于意识到,偶尔相处起来会有些微妙的原因是什么,她独立惯了,也习惯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所以当在这段关係中,不知不觉被谢绰的节奏牵着走的时候,才会感到不适应,甚至是下意识產生了想要逃的感觉。
她以为那是自己第一次谈恋爱,还没习惯恋人间的相处模式,所以才会觉得微妙。可她忘了,不论是什么关係,只要它是健康的,就不该让人下意识地压抑,甚至是在悄无声息间迷失自己。
原来她一直在妥协。
她爱他,可一段稳定的关係并不是只靠爱就能维持,不可否认的是,谢绰有时的确让她感到窒息。如果这件事没办法解决,纵然再有爱,两个人也没办法健康且长久地走下去。
她愿意为他所佔有,也乐意与他共享人生。可同样的,她也需要自己的空间,她不是他囚禁的艺术品。
徐羡闭了闭眼,釐清了在这段关係中的盲点,也终于瞭解自己对于情感真正的需求。可心口隐隐钝痛,那是对于这份情愫的无力感。
然而认清归认清,昨晚与谢绰的争执和失控依旧歷歷在目,她还生气,也难过,身上的痕跡和痠疼同样昭示着他有多混蛋。
以后再有这种失去理智的angrysex,她还不把他给五花大绑叉出去餵狗。
思及此,徐羡苦笑了下。你看,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想着跟他有以后。
她第一次这么痛恨被本我操控的心智。
徐羡在被窝里温存了一会儿,直到口乾舌燥了才迷迷糊糊下床,想去厨房讨杯水喝,却在落地时因为双腿间的不适而倒抽一口凉气。
徐羡气极,短期内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感情问题向来没有绝对的对错,她想,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各自冷静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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