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江颂从没见过的样子。
一双标准的厌世死鱼眼竟能在瞬间泛出那样坚毅又抱有几分期许的光亮,这简直太神奇也太诡异了一些。
所以江颂当时才会二话不说站起身以拿饮料为借口回避着陈之昂的话题。
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回答,另一方面是江颂真有点被他的表情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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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陈之昂回去了,剩下江颂独自一人朝着基地大楼走。
可整个人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像想象当中的那种与好友相谈甚欢并饱餐一顿之后的轻松与惬意之感。
反而是越走步伐越迟疑,越走越有点迈不开步子。
鞋子里像是被谁灌了铅,沉甸甸地抬不起来。
毕竟比起陈之昂,楼上刚才发信息过来的那位对于江颂来说才真真是场重头戏。
[来履行我们之前的约定了。]
江颂就算是脑干让人挖去都绝不会忘了自己和夏卿欢之间的约定。
夏卿欢也好像拿准了这一点似的完全没有多问一句江颂是不是还记得这所谓的“约定”具体是什么。
【把昨晚没做完的事情做尽兴。】
好好好。
好就好在,好他奶奶个大头鬼。
而且也不知为何,明明夏卿欢在微信里也没多说什么,再普通不过的几句话,但偏偏江颂就是能够从他那过于简短的文字当中提炼出一种不太愉悦的阴沉与压抑。
江颂自认一向粗线条的自己在正常情况下是没这个本领的,所以,要么就是自己想太多了,要么就是……夏卿欢是真的很生气。
气到就连让一向后知后觉的江颂都能顺着文字对话框感觉得到。
如果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他本人这会儿到底得气成什么样。
他那房间一开门还不得阴沉得往外飞蝙蝠啊。
可是但是虽然是……他在气什么呢?
自己今天没招他没惹他吧,下午乖乖训练,开会积极发言,晚上更是面都没见也谈不上什么招惹。
怎么了啊……别人气的?那肯定是祁念昭。
姓祁的你坏事做尽。
一边走,一边神经错乱似的开始把锅往祁念昭身上甩。
此时,正在浴室洗澡的祁念昭狠狠打了个喷嚏。
甩锅终归只是句玩笑话,最终江颂还是谨小慎微地把自己今天一天,乃至最近这一段时间里的所作所为都反省了一遍。
只可惜在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之后,江颂却好像也根本没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好不容易回到了寝室,江颂推开房门,腿儿都软了似的瘫在小厅的沙发上,拿起了手机。
明明早就已经在输入栏里面写好了“我回来了”四个字,但偏偏,江颂就是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给夏卿欢摁下那个发送键。
真发送过去的话,那夏卿欢看到了就一定会过来。
会过来的情况下,如果他刚才最后面那句话说得是真的的话,那江颂感觉自己今天晚上怕不是要出他妈大事。
可如果后面那句是开玩笑的……夏卿欢深更半夜地过来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横不能就是为了过来看他一眼就走吧,夏卿欢没这么神经。
哎算了,不管了!
堂堂八尺男儿怎么可能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或许也是因为饭桌上喝了几杯酒壮了胆的缘故,就见江颂忽然脚一跺心一横,拿起手机来就把那输入好的四个字给夏卿欢发了过去。
发完的一瞬间,把手机背面向上往桌上一搁,双手环在胸前靠在沙发上,不想再看了。
三十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不是,我们俩人寝室……离得有这么远吗?
就在江颂等得几乎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似乎传来了低沉而缓慢的脚步声。
我靠真来了!
就感觉比那等黑白无常深更半夜前来索命的情节都刺激一百倍,江颂一跃而起蹿到沙发上,抱起抱枕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这么扭头死死盯着自己寝室的房间门。
人类的一切恐惧都源自于未知,这话说得实在在理。
比如江颂这会儿完全不知道夏卿欢是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他怕得快要尿裤子。
缓慢的脚步声在江颂的门前停下,紧接着便是两声很平静的敲门声。
“来,来了。”
下沙发的时候,江颂整个人紧张得结巴了一下。
但对比起此时此刻江颂那苍白矍然的脸色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一步三晃地走过去开门,看到夏卿欢站在门外的一瞬间,江颂好悬没直接跪地上。
“夏……夏老板……”嘴角强挤出一抹笑意来,暗暗向后退了半步,“晚上好啊。”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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