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许清荎觉得有些魔幻。
“你父亲高大帅气,不过妈妈更漂亮,你长得很像她。”陆野直白地形容,在看到照片的瞬间,他便确认了,他找到了。书香门第的老来子,原本该是多么幸福顺遂的人生。
“你走失的那一年准确来说是四岁半,不到五岁,当时被人贩子捡到带离了当地,才没有被及时找到。可能你长得比一般孩子高一点,所以许家夫妇收养你的时候,把年龄写成了六岁。他们不符合收养条件,一直没有上户口,客观上也导致了寻找困难。”
陆野停顿了一下,“按实际年龄,你可能真的比我小。”
他在试图宽慰许清荎紧绷的神经,但显然,接下来要说的事,连他自己也感到压抑。
“他们都不在了吧?”许清荎问。
陆野攥紧了拳心,“你父亲八年前去世,母亲是前年走的。”唯一的儿子丢失之后,母亲辞去了大学教师的工作,随父亲的勘探队走南闯北,走到哪找到哪。艰苦的环境和压抑的心情摧磨着本就不再年轻的躯体,积劳成疾,心病叠加。
在寻到这样残酷的结果时,陆野曾动过隐瞒的念头,也无数次被后悔愧疚折磨得彻夜难眠,他为什么要赌气,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他们一直在找你,直到生命的最后,没有放弃过。”
许清荎感到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悲哀,但也没有那么地无法接受,他原本没有什么奢望,不能因为意料之外的获得,而去贪念更多。
遗憾总是刻骨铭心,但他早已习惯。
许清荎把手放在陆野的手背上,五指嵌了进去,既然分不开扯不断,那他不能一直做只知索取的那一方。
“你去甘肃,是去找人?”许清荎继续问。
“嗯,”陆野调整情绪,“我是去找你父亲的同事,徐阿姨。出事那一年,他们在进行一个稀有金属矿产的勘探工作,住在临近的一个渔村里。时值暑假,你母亲带你去探亲。正赶上台风过境,大家都参与到抢险中。徐阿姨是队里的随队医生,也带着上初中放假的孩子,你父母把睡着的你送到她那一起看着。后来,半夜村里有个妇女早产,徐阿姨赶去帮忙,让他儿子照顾你。小孩子贪睡,熬不了夜,等大人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丢了。”
许清荎点了点头,“之前想不起来,你这么一提,我好像有点印象。我小时候怕打雷下雨,可能是夜里惊醒了,就自己走出去找人。”
“这些年,徐阿姨一直特别内疚。虽然后来工作分开了,她也一直在帮着找你。她手里留了很多你和家里人的照片、录像,我这次去都翻拍了回来。她本来是让我把原件带回来的,但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再决定……”陆野将两人交握的手掌翻过来,另一只手也覆盖上去,他问,“你愿意去见一见她吗?”
许清荎思索了许久,点了点头。
陆野起身,把许清荎的头按在怀里,“我陪你。”
待养好了伤,约好时间地点飞过去,真正见到那一刻,许清荎比想象中的要冷静一些。也许是面对更加激动难过的老人,他实在没有办法责怪或是埋怨。一顿饭吃的断断续续,徐阿姨拿出了许多照片,都是那个暑假她帮两个孩子拍摄的,也有四岁多的许清荎与父母的合影。虽然,之前许清荎见过了他们的照片。但再次看到,有熟悉他们的人为他描述父亲是如何严肃而不失宽容,母亲怎样温柔俏皮,他们又是那样疼爱小时候堪称顽劣的他……许清荎在桌下紧紧攥着陆野的手,恍如从多年的梦魇中苏醒,一步步踏入现实。
临分别之前,徐阿姨郑重地交给许清荎一副保存完好的手绘地图。那是这二十多年间,父母走过的寻子之路。是他母亲亲手描绘下来的,几乎绕过了大半个中国。
许清荎一直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绷至极致,陆野顾不上旁人的目光,将他揽进怀里。
离开的飞机上,许清荎收到了徐阿姨的一条信息,“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除了你的健康平安,他们别无所求。”
生活回到正轨,很多事情改变了,也有很多依然如故。
许清荎搬到陆野的大平层公寓里,原本陆野跟他商量着要不要再买一套小一点的,好打扫。但这里距离jk很近,虽然陆野去了集团总部上班,但许清荎一个月有十多天到jk拍摄,还是很方便。后来,陆野庆幸没有盲目更换。再大的房子也禁不住许清荎折腾。客户送他的样品再也不用挂去咸鱼变现,转而全部摆放回家里。他还为了省钱,逼着陆野重操旧业,照着图片雕刻他想买但舍不得的木制摆件。更不要提超市家居用品区域那些打折的物件,一件八折,两件七折,三件五折,那必然是三件合适。
于是,三百多平空空荡荡的样板间,不出几个月,物满为患。
他们俩都不是偷懒的性格,工作上也并不懈怠,尤其折腾了大半年,欠下的债,着实得连轴转还一阵子。但无论多忙,每个月底的出行雷打不动,陆野承诺,陪许清荎走过地图上每一个角落。
这其中,赶上一次小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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