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条都是他最讨厌的,偏偏是方蕴瑶最喜欢的。
他按照她的要求,没去过所谓浪费时间的任何娱乐场所,不和无用之人打交道,自七岁后失去私人时间,用以所谓的良好教育。
该色彩鲜艳又美好的童年世界被各式各样的补习班填补,以及…那微薄的呼吸空隙也被责骂充斥着。
密密麻麻,像要彻底做个密封罐,将他的自我彻底封死在里面。
十二年过去了,他忘记无拘无束的快乐是什么样的。
或许,也没拥有过。
人对没有过的东西总是充满了近乎偏执的渴望。
金嘉韬捏紧透明包,充实的世界里在他拼命反抗下仿佛施舍般被挪出那么点空地方,用来装这不符合年纪的小玩意儿。
冰冷灰白的世界突然有了颜色。
金嘉韬别扭又小声地说:“谢谢。”
车里很空,声音很轻,但他想谢的对象都听见了。
事实证明,在八月中下旬顶着烈日来游乐园玩就是个失了智的上头决定。
从入口走到第一个游乐项目短短十分钟,三人满头大汗,郑汝水推推墨镜,朝那边大摆锤轻抬下巴:“玩趟那个或许能凉快点。”
卫司融戴着顶白色遮阳帽,对上金嘉韬期待的眼神,他摆摆手:“我没那个胆子,让郑队陪你去吧。”
金嘉韬不愧是十九岁少年,浑身都是劲儿,胡乱点头:“那走。”
卫司融冲郑汝水一抱拳:“托你照顾了,我在下面给你们加油。”
“卫顾问啊,这世界上还有你怕的事呢。”郑汝水可记得他单枪匹马去找林绣莓的事,阴阳怪气道,“看来是分场合恐高啊。”
卫司融装聋听不见,走到旁边树荫地方站着,目送他俩被工作人员带到大摆锤下方,按照指使扣好安全带,检查完毕。
很快大摆锤动了起来。
一下比一下高。
坐在上面体验的两个人也呈现出不同表情来。
金嘉韬是一脸兴奋的左右看,年轻人有着无穷尽活力和精力,将旁边板着脸的郑汝水衬托得无比沉稳,像这都是小儿科似的,实则有的人已经偷偷捏住裤缝,手背青筋显现了。
大摆锤的幅度一下比一下高,有几次卫司融得仰着脖子看,有种下秒大摆锤要脱离本体飞入云霄的错觉。
这么夸张的高度理所当然引来了金嘉韬吼叫,他像是要发泄内心的痛苦,声音嘶哑也没停下。
郑汝水一如既往的冷漠如斯,外人谁看不说句,是个狼灭啊。
再抵达过最高峰后,大摆锤开始减速,慢慢回到了原点,最终停在原位。
卫司融健步如飞上去嘘寒问暖,直接略过精神状态良好的金嘉韬,目光灼灼看着一言不发的郑汝水。
“郑队玩这么刺激的项目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真是我辈楷模。”
这波先发制人让郑汝水下意识想藏起颤抖的双腿,咳嗽几声说:“还、还行,身为队长的风范还是要有的。”
如果没听出害怕的颤声,这句不要脸的话还是能听的。
卫司融也不揭穿他,直接扭头问金嘉韬:“下个项目想玩什么?”
“过山车。”金嘉韬指着不远处堪称山路十八弯的轨道眼睛亮晶晶地问,“这次谁和我一起?”
卫司融往旁边让步,露出戴着墨镜看不出神色的郑汝水来,微笑道:“今天让郑队陪你玩个够本,行不行?”
金嘉韬嗨上头了,忘记昨天点明让他陪的事,满心都是玩,说:“行,他挺厉害的。”
在金嘉韬认识的人里,很少能有坐上大摆锤沉默不语的。
这份男子气概属实值得今天和他一起玩遍整个游乐园。
但好东西要善于分享,金嘉韬看着卫司融,犹疑着问:“你不玩?”
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卫司融敢于回答:“不玩,我是胆小鬼又恐高,这里的项目不适合我,你今天玩的开心就好。”
被祝福的少年露出个灿烂笑容,郑重点头说:“好。”
他们都知道这份玩得开心背后的真正深意,也知道今天这趟游乐园怎么来的。
只是不想让这份好心情披上一层沉重的氛围。
十九年来没有过的关心和祝福,是打开金嘉韬心扉的一把钥匙,他深深看眼卫司融,主动搭上郑汝水的肩膀,带着人往过山车那边跑,大声喊:“过山车,我们来勒。”
快要吐了的郑汝水别无选择,唯有把手伸到背后给卫司融比了个大拇指,数秒后大拇指向下。
真狗啊。
卫司融忍不住笑出声,啊,这大概就是身为队长需要承担的重任吧。
一上午的时间全在天上没下来过,等真正脚踏实地,郑汝水脱力般摘掉眼镜,仰躺在餐厅椅子上,脸白无血色,眼神呆滞。
慢悠悠看菜单的卫司融正根据两人状态点餐。
亢奋点的吃下火餐,萎靡不振的吃补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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