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手下的小兵在帐篷外喊报告,谢晏辞应声让他进来。
“谢将军,百姓们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但是在这些人里,还有一个盲女,她的家里人都在战乱中……”小兵似乎有些不忍说下去,“她应该怎么处理呢?”
谢晏辞朝他看过来,神色微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世道,战火纷飞,一个双目失明的姑娘,还失去了可以庇佑的家里人,该怎么存活下来呢?
“带我去看看她吧。”他说。
谢晏辞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见到了楚卿。
彼时,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之中,四周是拥抱着哭泣的百姓,他们都在为侥幸捡回一条命喜极而泣。她是还活着,可她已无父无母,加上双目失明,无所依靠,这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谢晏辞看到她时,她穿着沾着点点血迹的粉白布裙,秀发上挽着一支青簪,双目定定地看着某个地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周遭或哭或笑,只有她一人,仿佛灵魂早已飘至万丈高空,不在人间。
“楚姑娘。我是谢晏辞。”谢晏辞在她身侧站定,开口说道。
这是他们的初遇。
……
后来,或许是心中的不忍,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是机缘巧合,也是命运牵绊、冥冥之中,楚卿成为了谢晏辞的婢女,开始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说是婢女,但——楚卿为盲女,很难像正常的婢女那样,做一些更换衣物、打扫、清洗这样的事情。
她只能慢慢地学会一些简单的东西:谢晏辞每次作战回来,总有一盆清水和盆上干净的白帕,供他清洗带血的脸颊和双手;他在给朝廷写信时,她倒也能站在一旁添笔磨墨,红袖添香;如果出门行军,她也逐渐学会给他清洗衣物,然后整整齐齐地叠在他的床头,虽然每次都会被他训斥下次不许再干,因为她双目失明本就不便……
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
谢晏辞虽然年纪尚轻,但却因战功不断升官加爵,成为朝堂上人人称赞的少年将军,而楚卿,也慢慢熟悉和习惯了婢女的生活。
……
谢晏辞作为少年将军,本就出身不俗,谢家家底厚实、祖上和父兄都有战功,又素来因家风清严闻名朝堂,再加上他自身的天赋和努力,足智多谋、胆识过人,获功无数,这样的青年才俊,是都城里各个家族眼中的“香饽饽”。
谢母屡次提起为谢晏辞举办宴会的事情——这当然不是普通的宴会,而是一个让谢晏辞和各家女儿们相见的契机。
谢晏辞却总是以军中事务繁忙为由而推辞。谢母不解,既生气又着急,但又拿这个自小就很有主意的儿子没有办法。
“晏辞啊,你告诉母亲,你为什么不愿意成家啊?”
“……”站在母亲面前,他身姿玉立,却沉默不语。
谢母气急,呼来谢父,第一次以长辈的身份威压他去参加宴会。
他终于开口:“我已有心上人,不忍心耽误别的姑娘。”
“是谁?”
他的视线慢慢移到腰侧的香囊上——那是楚卿因为他行军的夜里总是睡不好而特意做的安神香囊,谁也不知道,一个盲女,是怎么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一针一线缝制的。
谢母的目光随谢晏辞而移到那个香囊上,能为他做贴身物品的女子,恐怕只有一人。她一惊,道:“……楚卿?她不行!”
别说楚卿家世低微,还因战乱失去双亲,仅她是一名盲女这一件事,谢母和谢父就绝不会答应。
“我知道您不同意……但我也不愿娶其他人为妻。”他注视着自己的母亲,这样说道。
……
后来呢?
是不是楚卿因某些机缘获得谢父和谢母的欣赏,让他们抛去对她家世和双目失明的成见,最后她与谢晏辞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了一起?
如果这是皆大欢喜的话本或童话,故事的结局可能会是这样的。
但现实的残酷就在于,它总是能以无数的荆棘和磨难,狠狠地告诉你,这不是任由自己幻想的美梦。
所以,最后的最后——
楚卿无意中知晓一切,在一个黑夜暗自离开。
而谢晏辞,一生驻守边境。
他们最终,还是因为世俗而分离,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她喜欢他
林桐点开自己的短篇小说审核通过的消息,简单看了两眼后,便关掉网页,没有再看。
她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写小说上——毕竟目前来说,那只是兴趣爱好,不是她现阶段应该专注的事情。
她从桌角堆着的一沓习题册里抽出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训练的数学专题,拧开笔盖,又端起桌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开始奋笔疾书。
这段时间似乎到了她学习的瓶颈期,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按照计划上课、做笔记、复习整理、刷题,但却不像以前那样,能看到进步和提升。她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在原地打转。
起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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