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雷一个没崩住,笑得差点被虾仁呛到,咳嗽了好几声才把气顺过来,不得不从沙发上坐直身体。
“说正经的。我刚才查了一下,去北伦纳的火车后天早上七点开,第二天下午一点到,然后可以从北伦纳坐车去洛里昂,然后去佛巴港。还有一个方案是从这里直接去柏尔加斯,然后骑马到马文,再从马文到佛巴港。你想选哪一种?”
“都不想选。”雪莱吃了一口面,干脆地说,“我打算再买一辆车,从这里直接开到马文。”
伊雷摊了下手,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这儿不是南特,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开车上路的地方,就算你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我知道,要碰运气,但不等于没有。”雪莱不以为意地说,手上银色的叉子转了半圈,指向玄关大门,“我都能在杜哈特的市中心买到二层别墅,还愁买不到一辆车?”
伊雷看着雪莱,心里一阵发痒,有种伸手捏住他下巴的冲动。
也只有他这位老板,能做到一边理所当然地讲着傲慢欠揍的话,一边还露出无辜的清澈眼神,让人又爱又恨。
雪莱还在跟那碗肉酱面认真搏斗,他的嘴巴又小,每次只能吃一小口,又咀嚼半天。
伊雷直接把面碗从雪莱的面前端走,又把叉子从他手上拿掉。
“唔唔……干嘛?”雪莱嘴里还塞着面,含糊不清地抗议。
“出去买日用品了。”伊雷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么多东西都被你扔车上了,不早点去等下人就多了。”-
清晨杜哈特的街道上肮脏而干冷,天空灰蒙蒙的,卷着不怀好意的北风。雪莱蹙起眉立了立衣领,裹紧身上的布料,走在伊雷右后方半步的位置。
街上的行人还不太多,大多是些早起祈祷的信徒。那些信徒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他们,锐利又冷漠,让雪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他们既不议论,也不探讨,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却整齐划一地看着,简直像路边的探照灯,毫无生机。
雪莱加快脚程往前赶了两步,伊雷觉察到后,伸手握住了雪莱的手。
在凛冽寒冷的北风里,掌心相贴的温度成了唯一的指引。
“他们看出我是oga了吗?”雪莱低声问,不自在地把脖子上的围巾裹紧了一些。
“可能只是这辈子没见过有钱人,羡慕嫉妒恨而已。”伊雷说,“别管他们。”
高大的教堂穹顶遮住了乌云,白霜凝固在行道树的树干上,他们就在一众信徒凝视的目光里横穿过无人的马路,走进街对面的超市里。
杜哈特比起雷斯奥要好一点的地方是,杜哈特是有富人的。
有富人就有供富人消费的场所,因此他们扔在戈壁里的大部分物资,居然都能在市中心的超市买齐。
伊雷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雪莱跟在后面。前者就源源不断地从货架上拿东西扔进购物车里,一边给雪莱报名单。
“压缩饼干、矿泉水、牙刷、牙膏、毛巾、肥皂、内裤、袜子、水杯、梳子、酒精、绷带、感冒药……你用的那个牌子的沐浴露这里肯定没有,我拿了价格最高的,凑合下吧。”
雪莱诧异地看着他,“你脑子是电路板做的吗?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你以为每次出发前收拾行李的是谁?”伊雷耸肩,一边推着购物车往前走,“我连你每套衣服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都记得一清二楚,只可惜现在全丢在沙子里变破布了。”
这间超市的东西确实够全,除了那些衣服和一些实在稀缺的东西外,基本都能买全。
甚至在货架的角落里还有崭新的安全套,不知是进货少还是买的人多,只剩下一盒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但居然正好是他的尺寸。
伊雷忍不住多看了它一眼,但最后还是径直走向别的货架。
身边忽然响起一声很轻的笑,伊雷转头看向雪莱。
“我看你不是心疼我的衣服,是心疼你自己那套西装吧。”雪莱把手肘撑在购物车的横杆上,“都念叨八百回了。”
“废话。”伊雷说,“那是我这辈子穿过的最贵的一身衣服,搁你你不心疼?”
雪莱笑了,“这么喜欢以后再给你买就是了。”
“再买就只能回南特了吧?”伊雷看向他,“往前走可没有能买这种衣服的地方了。”
伊雷说的是对的,马文和佛巴港都是被抛弃的工业旧城,再往前就是漫长而荒芜的辐射区,不会再有地方能买到像样的服装。
“那就等回南特以后。”雪莱说。
“一言为定?”伊雷追问。
“一言为定。”雪莱说。
伊雷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的剑眉也恢复松弛。雪莱觉得伊雷确实很像一只野生的食肉动物,乍一看上去凶猛又难以接近,实际上心思却简单而淳朴,尾巴一摆,就全暴露了。
“等一下。”雪莱拍了拍伊雷的手背,转身往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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