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峥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不必感动,丹朱身后牵扯太多,这都是我应做的。”
马车“嘎吱”一声停了,马夫在外头道,“祭酒大人,已经到了。”
“下去吧。”祁云峥朝江眠月说道。
他看起来面容异常平静,可无人知,他宽大衣袖下的手指,此时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赌赢还是输,在此一举。
江眠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点了点头,先行下马车。
双脚落地时,倏而寒风起,江眠月打了个哆嗦,缓缓抬眸一看,心中却是猛地炸开了情绪。
她脚下一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下一瞬,身后随之下马车的祁云峥修长的手一伸,牢牢地捉住她的胳膊,让她站稳。
江眠月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快要逆流。
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这座宅子……没有一丝变化,与她上辈子来此时,几乎是一模一样。
连身后的人,都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自从踏入那院落, 第一年,江眠月被祁云峥偶尔带出去过几次。
那之后,直到死,江眠月都没有再见到这座宅院方寸之外的天空。
那儿每一处院墙与风景, 都被她看了上百、上千、上万遍, 连墙面的味道, 泥土的气味,都记得十分清楚。
再次看到这里的一切, 她仿佛又被生生拽回了那个绝望的世界里, 高耸的院墙,枯木枝丫高直耸立, 院墙是泛着黄的白色, 墙面上有所修缮, 却依旧有些淡淡的斑驳。
一样的清晨,那日, 江眠月从马车上缓缓下来,自己一步步走进这宅院。
祁云峥便静静跟在她的身后, 不发一言。
如今,天气寒凉。
江眠月被祁云峥捉着手臂, 才能勉强站稳。
她面色苍白,看着眼前的场景, 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 额头上迅速冒出了冷汗,手脚冰凉,僵硬, 麻木。
这种感觉如再次濒死, 让她几乎要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
为什么偏偏会是这里?
祁云峥单手扶着她, 见她如此,用极温和的声音道,“怎么了,身子不适?”
江眠月喘着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她怎么能平静?
她一直避免回忆起上辈子的一切,想要重新开始,可如今冷不丁的看到……
“大人……”她声音虚弱,几乎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学生……”
“还好吗?”祁云峥听闻她的声音,缓缓蹙眉,俯身静静看她。
江眠月却立刻躲开他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只是一瞬,祁云峥还是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与慌乱。
祁云峥见她如此,自然清楚此处的冲击对她而言还是太大,他胸口翻滚着情绪,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可半晌,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马车上,车夫看着二人如木头似的僵直站立,有些不解,悄悄地偷看。
江眠月残存的理智勉强保持着她思考的能力,她能感觉到祁云峥此时的不解与迟疑,心中不由得生出淡淡的愧疚。
是啊,据他方才所说,这里是他爹娘的祖宅,他好心好意将丹朱安排在这里,避免被皇太子的人发现她从而陷入危险,这种想法,根本无从诟病。
那些事,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辈子的他并没有做什么,自己这样的反应,对他而言,着实是有些不公平。
江眠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学生,已经好多了。”
祁云峥睫毛微颤,她这样说着,可祁云峥捉住她胳膊的手,依旧能感觉到她身子在不住地,不受控制的发颤。
好多了?
根本没有。
“无妨,若是坚持不住,改日再说。”祁云峥轻柔道,那声音仿佛在尽力的安慰她,让她不要觉得愧疚。
可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愧疚。
如今的祁云峥与身为首辅的他相差的实在太多,让她根本无法将上辈子的恩怨转移到他的身上。
“我,我可以。”江眠月此言,不光是对祁云峥,仿佛也是对自己。
祁云峥便看她从他的手上抽出胳膊,迈着步子往前走,额头上满是冷汗,她仿佛在克服什么障碍,咬牙忍着,目不斜视的往前行。
“江眠月。”祁云峥开口,若是仔细听,可以听到他此时声音里暗藏的情绪,“别勉强自己。”
江眠月单脚跨入门槛。
风穿堂而过,她闻到宅子里的味道,看到内宅的风景,依旧如上辈子自己第一次看到的那般,一点也没变。
唯一的区别,是自己此时身穿斓衫,不是什么人的所有物。
她可以迈过这个坎。
江眠月呼吸急促,手脚用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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